唐小宇被吓得着实不轻,到此关头他基本已明白这不是偶然的天气突变,这明显是某位神仙故意搞的场面。他僵在原地不敢再动弹,眨眼的瞬息,身前骤然出现个青色的身影,那高傲贵气的脸上现在盛怒满溢,带着要杀人的气势,猛抬起青色广袖。
啪!
巴掌声几乎响彻天际,唐小宇脸颊巨疼,晕头转向伏倒在地,扎紧的塑料袋直接被那力道扇散,洗发露卫生纸四散滚开。
“孽障!!!”
孟章的咆哮振聋发聩,伴着这声神怒,瓢泼大雨磅礴而下,砸得泥土飞ji-an,沾在唐小宇高肿起的脸颊上。
“你怎么敢!!!”
又一声咆哮,神怒震得唐小宇内脏翻腾,几欲作呕。他浑身瘫软地趴在泥水之上,没有半分反抗的能量,也没有半分挣扎的力气。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的凡人之躯从未体验过毫不掩饰的神怒,是神君对他态度太友好,纵容他胡闹,任他不敬,才导致他压根对神的力量没有个具体概念。而现在孟章的一巴掌两声吼,直接迸掉他半条命,让他在泥里跟丧家犬般残喘。
或许是那个解脱的时刻到了……
唐小宇透过被水打s-hi后朦胧不清的视线,面朝孟章,无声吐出央求:……杀了我……
他的央求没得到回应,四周空留雨滴声和粗气声,呯咚作响的雨逐渐变得淅沥沥,y-in郁的云却丝毫没有要化开的意思。或许只隔几分钟,或许是隔了半辈子,唐小宇终于听到个让他直直落入地狱的回答。
“……我不会杀了你,我会让你痛苦地活着,为自己的决定后悔一生。”
也不知是走这条小路的人极少,还是孟章故意所为,唐小宇虚弱地在泥地里躺到路灯初亮,才积攒够起身的力气。这期间完全没有人路过,甚至连动物的窸窣都听不见,让没法动弹的他仿若被全世界所抛弃,心境荒凉到想就这样一睡不醒。
起来后,他感觉半边脸已经肿胀到不像自己的,左眼的视线也有些受影响,眨动时整片脸颊都火辣辣的,泪水直流。
这种状态真的不适合回家,爸妈最近一直被他困在家里已经很堵心了,再看到他这副模样,非闹起来不可。
唐小宇如老翁般勾腰蹒跚着捡起散落的日用品,勉力塞入塑料袋内团好,遂即掏出手机,想半天却不知该打给谁求助。几个他最亲近的人都已离他而去,而这全怪他的任性妄为,活该受这种惩罚。
他坐在花坛边谴责自己半晌,终于拨出个电话,接话人是——重明。
重明接了电话,语调却细若蚊蝇,似是怕声音太大会惊扰到谁:“最近发生了什么?鸟界全乱套了,滋润的神力全数消失,我正要去找你们,神君人呢?”
唐小宇徒劳地张张嘴,没能答上话。原来他不仅害了自己害了父母,还害了神君乃至害了整个鸟界。或许还有他不知道的各种后遗症,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悄然发生。难怪大家都那么生气,连最忠心的獬豸也离他而去,空留下他在这乱套的世界中苟活。
他走了会儿神,在重明连连的喂声下召回神志,哽咽着发出乞求:“帮帮我……”
半小时后,重明带着郁兰找到丧家犬般的唐小宇,两人双双被他的脸惊得直挑眉。
“这怎么回事?”郁兰职业病发作,走过去如同看生病狗狗般托着他肿胀的脸。
唐小宇没说话,任她翻看自己不成模样的脸颊。重明在旁没等几秒钟,就嚷嚷着要找个温暖的室内待着。唐小宇这才发现他裹着外套还冷得瑟瑟发抖,完全没了之前那种在寒冬中开敞篷跑车的潇洒,反倒像只冻僵的鹌鹑。
三人起身转移阵地,找最近的咖啡店,钻进去汲取温暖。待三杯咖啡上来,重明猛喝两口缓过劲,终于步入正题。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千言万语在心口难开,唐小宇搅着咖啡,看拉花慢慢跟咖啡液融为一体。
郁兰知道唐小宇跟她比较聊得开,便把重明拦到身后,自己凑上前摆出知心姐姐模样,轻声询问:“是不是神君出了什么事?”
她这一问果然打开了唐小宇的话匣子,他猛然捂住肿脸,悲痛欲绝地恸哭:“我把神君给害了!”
这么严重?!重明一个激灵,赶紧坐直身子示意郁兰继续问。
几回合下来,唐小宇边说边抽泣,勉强说清事情全过程。重明的脸已然黑到快要霹天雷。他难以置信地重复唐小宇的描述:“麻雀大小的两只鸟,红得像能量光团?”
唐小宇点点头。
“给了你父母?复活了他们?”
唐小宇再次点点头。
重明嗵的站起身,沉重的沙发椅发出嘎吱声响,被径直推开数寸。他一米九几的身高像巨人般俯视坐着的唐小宇,那头长发无风自扬,表情恐怖到连旁边无辜的郁兰都瑟缩起来。
“你真应该庆幸!”重明把拳头握得嘎吱作响:“你真应该庆幸没被打成齑粉!”
唐小宇怔怔地抬头望着他,倏又苦笑两声:“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重明的拳头终于忍不住砸到了小桌上:“你这是想让他,以及所有鸟类都给你父母陪葬!”
☆、第 44 章
唐小宇的身躯在暖气充足的室内打着寒颤。
他想控制自己无意识的发抖,但怎么都做不到,浑身上下仿佛都已逃脱他的掌控,各有各的想法。
郁兰和重明认识两月有余,还是首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