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年前,正值壮年的秦家二老因为一场意外猝然离世,群龙无首的秦家落在外人眼中,简直就是一块诱人且不设防的喷香肥r_ou_。
若非秦征以最快的速度挺身而出主持大局,风雨飘摇的秦家早就该被虎视眈眈的对手瓜分干净,也正因如此,他才会不顾外界的议论早早物色培养继承人。
来时的路上有些堵,等季岚川进门的时候,屋内的客厅已经坐了许多人,有秦征在身边作陪,他很快便迎来了一波隐晦却不冒犯的打量。
秦三爷出场自带消音效果,原本还有些热闹的说笑声很快便降了下来,坐在妈妈怀里的女孩眨了眨眼,初生牛犊不怕虎地嚷了声“三婶”。
三婶。
对上女孩黑葡萄般滴溜溜乱转的杏眼,季岚川满脸窘迫,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应声。
“这是季岚,”嘴角扬起一道不易察觉的愉悦弧度,秦征对着那勉强能算作自己侄女的女孩说道,“你直接叫他哥哥就好。”
尴尬的气氛瞬间破冰,在场众人偷偷交换了个眼神,只觉得对方看上去确实要比往年更好接近一些,尤其是那些“明”字辈的长辈、恍惚间竟以为自己看到了年少时的秦征。
从口袋里摸出块奶糖递给女孩,季岚川很快便被总裁爸爸牵着手拉走认人,一圈下来,他发现秦家也不全是秦子珩、秦明礼那种奇葩。
——想来也对,若是翻遍秦家都找不出一个正常人,秦征当年又何必去费心费力地保住他们?
按照族谱来讲,能让秦征出言介绍的长辈并不算多,季岚川挨个打过招呼,手里很快便多了一叠颇为喜庆的红包,这些红包没什么厚度,塞得大多都是设置为初始密码的银行卡。
“给你就拿着,”安抚地拍了拍青年的手背,秦征面不改色地补充,“新媳妇的见面礼,这是规矩。”
见鬼的新媳妇!
原本还没觉得怎样,可在听完男人的这番话后,季岚川顿时觉得那些样式j-i,ng致的红包十分烫手,细细看去,那金色的纹路好像的确是鸳鸯戏水龙凤呈祥。
现在想来,白时年在书中好像也收过这些东西……
胡乱地将红包塞进口袋,季岚川这才注意到还有两位“主角”没有到场,以秦子珩争强好胜的性格,必然不会缺席这种家族聚会的重要场合。
心中好奇,可他也不想因此扫了秦征的兴致,简单地吃过晚饭,对打牌麻将一窍不通的季岚川,只得带着几个孩子跑到外面去放烟花。
比起其他上了年纪的叔伯阿姨,长相幼态的青年显然更受孩子们的喜爱,秦三爷平日里再怎么严肃爱吃醋,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去和七八岁的稚童计较。
幼时的经历不太愉快,季岚川还真没玩过仙女木奉这种充满童趣的小玩意,浅金色的烟花噼里啪啦地燃烧,他正想转头去和秦征炫耀,一抬眼却看到了刚刚下车的白时年。
和来老宅见家长的那次相比,对方这两个月里明显又消瘦了许多,宽大的羽绒服套在白时年身上,空荡荡得仿佛随时都能被风吹走。
姗姗来迟的秦子珩紧随其后,眉宇间还有一抹藏都藏不住的焦躁,不想被麻烦事缠上,季岚川正准备拎着烟花走人,却被身边的熊孩子张口叫破行踪。
“季哥哥,你要去哪呀?”
小孩子的声音清脆,立时便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白时年微微侧头,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雪地里的貌美青年。
眼角带笑气色红润,对方这几个月来定然是过得极为舒心,明明是肖似且平分秋色的五官,自己的长相却已逐渐步入颓势。
童言无忌,最先开口叫三婶的女孩探着脑袋,好奇地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三婶三婶,这个哥哥长得和你好像!”
虽说是和秦子珩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但白时年留学多年,秦家稍小的孩子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正主和替身的位置彻底颠倒,他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没错,在这个世界,他才是那个滑稽而又可笑的失败者。
情急之下就改叫三婶,被女孩拽住衣袖的季岚川只得无奈应声,想起那些夜夜纠缠自己的噩梦,白时年不顾秦子珩的阻拦向青年走去:“季岚,你满意了吗?”
“说啊,看到我变成现在这样,你满意了吗?”
淡淡的消毒水味在鼻尖萦绕,季岚川猜测对方应该是才从医院那边赶来,不想在孩子们面前争吵,他眉眼冷淡,并没有去接白时年的话。
失去骨灰与阵法的支撑,那黑猫的魂魄最多只能在阳世留存四十九天,倘若对方心中无愧,又怎么会被所谓的“厉鬼”纠缠到现在?
“你胡闹什么!”知道绝不能在今晚招惹季岚,秦子珩一把拽住白时年的手腕,“马上就是元旦,有什么事情不能以后再说?”
世家出身的孩子向来极懂眼色,听到秦子珩压着怒火的低喝,围在青年身边的孩子们很快便作鸟兽散,半晌都没有等到总裁爸爸出声,季岚川回头望去,却见对方先前所站的屋檐下早已没了人影。
“我没有胡闹!”
用力将秦子珩的大手甩开,白时年一字一顿地发问:“季岚,我父亲的病,到底是不是与你有关?”
以青年那神鬼莫测的手段,能做到这般地步也并不奇怪。
“别把我想得和你一样。”
持续了一天的好心情被毁了个干净,季岚川冷下脸色,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