碟,色香味俱全,简直吃得人把舌头都险点吞下肚子里。
大哥有意无意地撩拨玫瑰生气——
“最近盐恐怕是贵得很了,真得省着点用,这菜所以淡了。”
玫瑰会扑上去打他。
他会叫道:“嗳嗳嗳,两个人加在一起七十余岁,别尽胡闹,这会成为小辈们的笑柄,嗳嗳嗳——”
只羡鸳鸯不羡仙。
黄太太一日静静与我说:“见了他们,才懂得什么叫爱情,如此的盲目不羁,惊心动魄,我们只不过是到了时候结婚生子的下下人物而已;什么事一有比较,高下立分。”
*说:“然而他们把时间浓缩了,他们的时日无多。”
“我们呢,”黄太太苦笑,“我们之间谁能保证自己能活到一百岁?谁不与时间竞争?明天可能永远不来。”她的声音无限苦涩,“此刻我认为自己根本没活过。”
“你与黄振华——”我瞠目结舌。
“我与振华——”她仰起头,“振华是个永恒性心平气和的人,除了事业,一切都是他的附属品。”
“他生命中并没有爱情这回事,而我性格上最大缺陷,却是妄想追求爱情,”黄太太问,“我老了吗?已经没有资格谈这些了吗?并不见得,我心中一直十分痛苦。”
我怔怔地听着,十分意外。
“振华给我生活上十全十美的照顾,”黄太太微笑,“一般女人会觉得他是个好丈夫。”
她又微笑道:“我本身是一个有能力有本事的女人,我比别人幸运,我自己双手也能够解决生活问题,因而有时间追求精神生活,倘若黄振华不能满足我这一点,我有什么留恋?我无谓再迁就黄振华。”
我呆呆地问:“你的意思是——”
“我想离开黄振华。”她温和地说。
“什么?”我跳起来,“你与黄是城里公认的理想夫妻呀。”
“城里的人?”她淡然地笑,“城里的人知道什么?我岂是为他们而活?”
*沉吟了一会儿,“黄先生知道这件事没有?”
“没有,现在是非常时期,我无意造成更大的混乱。”
我们明白她所指,她始终是个好妻子。
我震惊,对婚姻的信念大大地动摇。
“这十年来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们并非珠联壁合的一对,我迁就他得无微不至,”黄太太说,“他的口头禅是‘我们不如……’数百个‘不如’下来,我已经完全失去了自我,成为他的影子,于是他满意了,丝毫没有发觉这是我一个人努力在刻意求工。”
我小心地聆听。
“起初我也不明白,我认为夫妻之道必须互相迁就。现在见了家明与玫瑰,才晓得不是那回事,我并不快乐。也许我的要求是太高太不合理了,但为什么不呢,我像所有的人一样,只能活一次。”
*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她心中不是没有同感的吧,而她此刻为我受的种种委屈,将来会不会如黄太太般发作起来?
黄太太深深叹口气,“我并不要求世人原谅我。”
*冲动地说:“我原谅你!”
“当初嫁黄振华……是因为要争口气——你们以为我完了吗?早着呢。一口气,”她哈哈地笑起来,“多可笑。”
“你是爱他的吧?”我忍不住。
“自然我爱他,但自始至终,他未曾爱过我,未婚前他舒适地住在父母的家中,令我等了他三年半。他可没想到这一千多日我浪费在公寓中,天天度日如年——呵你们还年轻,你们不明白这些说不完的故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