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直男?难道……你是1?你们撞号了?”
“……”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既然是1,那我们就有话可聊了,哈哈哈。”
祝拾肆紧紧闭上眼睛,重重叹了口气:“我真是对你无语。”
“哈?脸蛋这就红啦?”卿风变本加厉地趴在了祝拾肆的椅子扶手上,嘎嘎笑得耳边的空气都在晃荡,“好啦好啦,跟你闹着玩呢,一会儿的戏那么沉重,活跃下气氛,调节一下,来,我把黑眼圈给你画上。”
卿风伸着食指抹了一点眼影戳向祝拾肆的眼皮,祝拾肆一下站了起来:
“卿风,你是有男朋友的人!”
“有男朋友就不能和同事开玩笑了么?”
“这不是玩笑,是s_ao……总之别开这种玩笑。”
祝拾肆没把“s_ao扰”说出来,卿风看着他改口的嘴型,眼波转了转,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祝拾肆呀,你知道你为什么总是不温不火吗?”卿风低头抠了抠指甲缝里的眼影,“你太纯情了,哪像我啊,在男人面前脱裤子就像张嘴吃饭一样自然,资源必然比你多。”
卿风的语气讪讪的,媚笑的双眼里游荡着一缕说不出的恍惚意味。
“……我们是对手,你不该对我说这种话,”祝拾肆察觉到卿风没了耍人的兴致,口气也柔和了一些,“小心被我抓住了把柄。”
只听见卿风闷哼了一下,紧接着又仰头尖笑起来:“我知道你是死脑筋,你不会拿出去乱讲,但我就不一样了,我做人没有底线,你给我小心一点,最好别被我抓住小辫子了,否则……哈哈哈哈。”
“嘁,那你还真是坏得坦荡。”
“多谢夸奖。”
*
在化妆师去找扁头眼影刷的间隙,祝拾肆自己动手做好了造型。
按照安排还是卿风先上,跟他在化妆间里胡闹了这么一通,祝拾肆酝酿好的情绪也被搅浑了,只能重新找一遍感觉。
这期间q布发来了七条短信,祝拾肆只看了一眼,并没有回复。
【到了吗?】
【我要看你穿上何赛衣服的样子,拍照给我看。】
【上一句的语气太强硬了,修正为:我想看你穿上何赛衣服的样子,拍照给我看,好吗?】
【好吗?好吗?给我看,给我看。】
【在拍了吗?我期待地搓手。】
【哥哥理我一下吧。】
【我想你了,演完了记得回复我。】
短信一条一条往外冒,祝拾肆索性把手机给关了,不然看着q布的短信,他完全没办法投入到痛苦的情绪中。
不过在关机之前,他悄悄拍了一张何赛的定妆照,只穿了一件衬衣的那种。
太羞耻了,祝拾肆放好了手机,保持着一半脸抿嘴偷笑一半脸苦大仇深的状态走出了化妆间。
祝拾肆过去的时候,卿风已经演到何赛发现k是另一个人格,跪下来求k不要用他们共享的身体去杀人的片段了。
卿风的进步非常大,把何赛的卑微和绝望展现得淋漓尽致,他像病人一样满身大汗,每个毛孔都在抽搐呐喊,眼珠无序地在蛛网般的红血丝上抖动,却没有流出一滴眼泪,这是一种深入到骨子里的无望。
祝拾肆很惊讶,昨天还在嘲笑卿风只晓得跟雷傲炒作,今天就被他突飞猛进的演技打脸,祝拾肆恨不得马上掏出《巨星手册》写下教训: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对手。
“cut,不错,很不错,比上次好太多了。”
陈荃接连对卿风点头,编剧也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一旁的吴林康更是不得了,手拍得像放鞭炮一样,怕别人不知道卿风演得好似地。
“雷总说得太对了,何赛和k就是为卿风而生的!”
吴林康丝毫不顾及祝拾肆的感受,又是大声夸赞又是给卿风递水,陈荃白了他一眼,提醒道:“雷傲没在这儿。”
陈荃转头对祝拾肆说:“你要现在上还是再准备一下?”
“现在就开始吧。”
“行,看好你,”陈荃向祝拾肆点点头,看向监视器,“吴主任你们退到布景外面去,摄像,灯光,录音准备好……”
祝拾肆深吸一口气,走入镜头,卿风也在这个时候走出镜头,两人交替时,卿风仰起头向着祝拾肆的侧脸狎昵地眨了眨眼:“亲爱的对手,你怕了吗?”
“……我低看你了,你不错。”
祝拾肆在卿风耳边淡淡地留下了这句话。
擦肩而过,卿风的眼珠在半睁的眼皮里顿了一下,回头望向祝拾肆的背影。
“说你有吸引力,真不是开玩笑……只可惜啊,撞号了。”
祝拾肆入境,在场记打板之前,场务、制片人甚至连部分摄像都没进入到拍摄状态,刚才卿风表演得很好,那场戏的感染力特别强,他一下来就被一群人围住,在布景外嗡嗡地讲话,大家的重心并不在祝拾肆身上。
只有陈荃注视着祝拾肆:“a。”
拍摄开始,祝拾肆并没有像卿风那样为自己的双眼添上红血丝,没有汗水,打s-hi的头发也快干了,甚至连黑眼圈都很淡。
他走位的动作很慢很僵,像是每块肌r_ou_都被风干了一样,肢体毫无张力地紧绷着,沿着窗前的光线挪到了窗边的镜头。
走位结束,他呆滞地望着特写机位,木然地看了镜头近三分钟,没有眨眼,呼吸极轻,轻得连关节的微小移动都在咯吱作响,就像一个老旧的木偶在聆听着自己并不存在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