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往下想,不说明兰,便是顾廷烨的怒火就能将她们母女活烤成灰烬还富富有余了——她越想越怕,一时间手心背心俱是冷汗。

明兰冷冷盯了她良久,方才道:“我今日这么说,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娴姐儿。”

邵氏木头人般的抬起头,不明其意。

“你偷去蔻香苑躲藏时,只想带娴姐儿一个吧?”明兰叹道,“娴姐儿是好孩子,那当口居然还记着蓉丫头,将她一并叫了去。”

邵氏顿时泪盈出眶,仰头哭道:“我的好闺女!娘险些害了你,你却救了娘呀!”

娴姐儿叫去了蓉丫头,蓉丫头救了团哥儿,间接又救了自己和母亲的处境——冥冥天意,果是善有善报!她心中忽升起万分虔诚,对天道神明,对因果循环。

明兰推开门,临跨出去前,肃声道:“大嫂子放心,只要嫂嫂今后不再犯糊涂,我会把两个姑娘全当亲生闺女看待。”顿了顿,“我说话算话。”

说完这话,她再不回头,扶着守在门外的夏竹,径直离去。

当晚,用过饭后,绿枝来报邛妈妈递过来的消息——邵氏已将前因后果与娴姐儿说了,母女俩抱头痛哭了一阵,邵氏虽自责不已,却也放了心。

次日一早,娴姐儿顶着红肿的眼睛来给明兰请安,不安的扭手挪脚,明兰怜惜的摸摸她的脑袋,叫她去跟蓉姐儿和团哥儿顽了。

不过对着邵氏,她可没这么好脾气了。虽依旧礼数不缺,但神色肃穆冷淡,一句多余的也不多说,直把邵氏吓得唯诺服帖。

明兰曾想过,倘若之前邵氏就畏惧自己如同畏惧太夫人,哪怕任姨娘再起劲撺掇,大约邵氏也不敢冲去团哥儿的藏身之处的罢——秋娘就是极好的例子。

小人畏威不畏德,春风化雨不是对所有人都管用的。

对这无奈的现实,明兰唏嘘不已。

第219回 终结章(中)

吃过午饭,明兰坐着软轿将侯府四处巡了一遍。

春季原是万物繁茂之时,庭院中本绚烂如锦缎般的花丛一夜寥落,多在黑夜中被夺命乱奔的脚步践踏成泥。光洁铺就的青石板虽已拿水冲洗多遍,却有几处依旧隐见暗红沉疴,蔻香苑尤甚,屋里屋外都死过人,几个胆小的丫鬟哭着不敢进去,明兰也不好强逼,筹算着给蓉姐儿挪地方另住,原处地段本就有些偏,索x_i,ng翻了另作他用。

最惨烈的还在另处。

近半尺厚的朱漆大门缓缓摇开,带着渗人的金铁咯吱声,顺着向外延伸的青石台阶缓缓看下去,门外满地尽是斑驳血迹,粘着人皮毛发的滚油已冷却凝结成焦黑块状,纵是死尸和残肢已拾掇干净,仍旧是浓紫腥臭得骇人。

地上丢着数根杯口粗的树干,也不知是贼人从哪家砍来的,门面上的黄铜大钉居然被撞落一大半,横七竖八的散落到处都是,门房的刘管事在旁喃喃着‘亏得当年没镀金拾齐后熔了还能用’云云。

明兰想笑,但笑不出来。

回到嘉禧居,闷闷的挨着炕褥,望着逐渐微黄泛金的天际出神。

晚饭前,屠老大从外头回来,隔着帘子在廊下就给明兰跪下了,他脸色极难看,活像刚被戴了绿帽子,憋得慌却又说不出,“……那韩三果然不干净!俺管束不严,请夫人责罚。”

他领着几个护卫去韩家一顿翻找,赫然寻出两张新过户的地契另黄金一百两——气得屠虎直想一股脑将人砍成r_ou_酱。

明兰微惊:“虎爷动手了?”韩三虽是投身来的,其家眷却都属良籍。

“这倒不曾!”屠老大懊丧道,“只把人先看了起来,这当口不宜发落,回头再算账。”

明兰疲惫的点点头:“这就好。该打该杀,等侯爷回来再拿主意。”

像她这样崇尚和平懒散生活方式的人,却要被迫不断处理这类事,真是厌倦极了。又安抚了屠老大几句,反正这位卧底明显没成功,也不必过分懊恼,以后防微杜渐就是了。

到了第三日上,戒严虽还未解,但气氛明显松动,好些心急难耐的人家已偷偷遣小厮互通消息了。最先来信的是英国公府,再次询问一切平安否,还道明兰若缺人手东西,无论是侍卫大夫还是伤药汤剂,尽管问她去要——张夫人还笑言,前夜英国公府白戒备了一夜,早先预备的物事一点儿没用着。

明兰心中感动,难怪这几十年来,张夫人在京城贵眷圈中始终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观其行事,确有气魄。没过多久,这位有气魄人物的闺女也来了信;短短一封便笺却是笔迹暴躁,怒气连连。

前日夜里国舅府也不太平,却实实在在是单纯的劫财——“愚姐徒耗光y-in近廿载,自负张门虚名,薄有积威,应无有敢捋虎须之辈,实未料到竟有前夜之劫”!

张氏真是长见识了,从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有蟊贼胆肥到敢欺上她的门来!郁闷了半天才想到,这家原来姓沈,不姓张。话说,哪怕她老子现下兵败的名头满天飞,英国公府方圆三里之内,依旧没有敢开业的扒手。

信中道,没有内鬼招不来外贼,就其根底,却是邹家在外头招摇露财惹来的麻烦。

“邹家在外头做了什么?”明兰问道。

来报信的小厮说话也是一脸晦气:“……邹家那群黑心肝的,说国舅爷在外头重伤,若有个好歹,世子转眼就要袭位了,娘舅大石头,到时候,还不得事事请教着!夫死从子,看姓张的还挺得起来?唉,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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