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混账!堂堂兵部尚书,太子少保,居然跑去民部大堂大耍威风,甚至口出威胁之言,他当朝廷衙门是市井里坊,随着他恣意妄为?”
李二陛下一脸怒气,差点就摔了杯子。
以往胡闹也就罢了,如今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却跑去民部大堂大吵大闹,将朝廷威严置于何地?
当然,这件事是高履行首先挑起来的,去民部讨一个说法并无不妥,但是以这等方式,却是不妥至极。
发了一通火,李二陛下又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水润润喉咙,冷不丁瞥见李君羡目光闪烁欲言又止的模样,顿时眉头一蹙,沉声问道:“还有何事?”
李君羡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瞅了李二陛下一眼,迟疑一下,道:“当时房驸马正在民部大堂,民部官员唯恐他将事情闹大,便去莒国公府请求卧病在床的莒国公裁断此事,并且最终得到了莒国公的签字画押,予以即刻拨付钱款……”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心里犹豫着是否要将自己掌握的情况和盘托出,亦或是只叙述所见之事实,不加任何深度揣测。
毕竟此事虽然甚有可能是房俊一手策划,但若要证实,便需要深入挖掘,很容易使得整件事扩散开来,牵扯进更多的人……
李二陛下见他停顿,还以为他说完了,不悦道:“那么事情就是解决咯?还得是莒国公老成持重,高履行意气用事,难成大器。”
李君羡不敢替房俊隐瞒,只得继续说道:“只是当时,高驸马却已经离开了民部衙门,无人知其去处。然而其后不久,京兆府得到举报,说是有通缉之凶徒藏匿于城南某一chù_nǚ尼清修之寺院,便由司兵功曹程务挺带领巡捕、衙役前往搜捕,意外的在一个女尼床榻之上,搜捕到了高驸马……”
李二陛下河水的姿势瞬间定格,一双虎目陡然睁大……
“寺院?女尼的床榻上?”
李二陛下有些不可置信。
“启禀陛下,正是。”
“砰!”
“简直混账!”
李二陛下手里的茶杯终于狠狠摔在地上,破碎的瓷片溅落一地,一张方脸气得通红。
“堂堂驸马,朝廷命官,居然勾搭女尼、坏人名节,实在是道德败坏,无耻之尤!”
皇帝气得胸膛起伏,连声怒骂。
说实话,李二陛下对于男女之事从来都不甚在意,他自己在这方面的爱好就非常广泛,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或许这也是李唐皇室之内贞洁观念比较浅薄的一个原因,那些个公主、皇子、驸马在这方面有什么出轨的行为,李二陛下一般都视若不见,除非如房陵公主那般私通自己的侄女婿,最终还闹出了人命,他才会插手处置。
在他看来,无论男女,身份地位到达了一定层次,追求一次刺激的生活方式,这有什么问题?
只要你情我愿就好了。
但是私通女尼,这是绝对不容许的!
隋唐两代,真正因为生活、身世等等各管原因从而导致不得不出家为尼的女子并不多,更多的都是世家门阀亦或是皇族勋戚的女子丧夫之后不愿改嫁,这才遁入空门,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你追求刺激可以,但是闹得沸沸扬扬就不行了。
如今感业寺内尚有先帝的妃嫔出家清修,一旦高履行的事情传扬出去,会使得市井坊间对于女尼清修之地产生偏见,很容易认为天下所有的女尼都会耐不住寂寞偷男人,万一涉及感业寺,你让皇家颜面何存?
李二陛下怒不可遏!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暴怒的主要原因——你高履行也是堂堂当朝驸马、民部左侍郎,妥妥的朝廷大员,结果被人家房俊追上门来当面锣对面鼓的予以击败,一败涂地,结果人家房俊尚在民部大堂未走,你自己不想着如何稳住形势甚至予以反击,反而跑去相好的女尼床榻之上胡天胡地白昼宣淫……
这样的人,有何前途可言?
高家乃是文德皇后之亲族,李二陛下与高士廉亦是崇慕亲厚,如今高士廉致仕告老,作为其嫡长子的高履行自然而然接过高家在朝堂上的影响力,李二陛下亦愿意予以培养、重用。
结果却是这么一个难堪大用之辈,如何能不失望?
咦?
不对劲!
李二陛下怒火稍歇,心念电转。
高履行私通女尼,这的确不可饶恕,但是就算他再是喜好女色,也不至于房俊尚且留在民部大堂,他便亟不可待的跑去城南寺院与女尼幽会吧?
再急,也不至于急成这个样子……
有蹊跷。
稍稍止住怒火,李二陛下抬头看向李君羡,问道:“汝刚刚说,京兆府带队搜捕凶犯的,乃是司兵功曹程务挺?”
李君羡道:“正是。”
李二陛下捋着胡须,陷入思索。
程务挺乃是程名振的儿子,功勋之后,在京兆府又深得马忠之器重,掌管一府之郡兵衙役,整个京兆府的治安都在其管辖之下,算得上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人物。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程务挺乃是当年房俊的班底……
李二陛下还清晰记得,当时长孙澹暴卒,程务挺为了替房俊承担责任,遭受了严酷的鞭挞,致使身受重创,将养了大半年方才有所回转。而房俊这个人固然有百般的缺点,但确实重情重义,对于程务挺这样的下属,一贯关怀备至、予以提携。
若非程务挺的身子骨因为那次鞭挞一直未能痊愈,只怕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