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平康坊的歌姬正自爽快,猛地觉得有些不对,睁开眼抬起头,便见到褚彦甫见了鬼一般的神情,连忙关切的问道:“大朗怎么了?许是身子疲乏,精力不济,往后调理一些时日,定然龙精虎猛,不必忧怀……”
她以为褚彦甫是因为中途崩溃因而心生羞惭,无言面对,故而闻言抚慰,实则心中难免鄙视。
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谁知褚彦甫闻听她的话语,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瞪圆了眼珠子痴呆的看着外头,喉咙“嗬嗬”作响,好半晌,才猛地尖叫一声:“龙啊!”
身子从歌姬身上弹起,也来不及穿衣服,跳下车去,却一脚踩空,光着身子摔了个滚地葫芦,顾不得疼痛,鼻青脸肿的爬起来,抬头望着天上的“龙”,手舞足蹈状若疯狂。
周围的侍卫吓了一跳,自家大郎这是魔怔了?
赶紧过来查看,结果顺着褚彦甫的目光往天上一看,全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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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龙头蜈蚣风筝乘风而起,在半空中摇头摆尾栩栩如生,整个长安城都乱套了。
自从房俊制造出“望远镜”,这玩意不仅仅成为军中制式装备,即便是官员商贾们也不吝于其高昂的售价,买一个在家中赏玩。
等到被家中仆人提醒,说是有“神物”在天上飞舞,便纷纷拿出望远镜观察,这一看可好,全疯了……
传说中,“龙”是一种善变化能兴云雨利万物的神异动物,为鳞虫之长,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
远古之时,“龙”便作为中华民族的图腾而存在,被认为是“祥瑞”,“四灵”之一,及至后来成为统治者的象征,更被赋予了“高贵”“威猛”的意义,宇宙洪荒,无可匹敌,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可以说,在所有人的印象当中,“龙”的形象便是光明、威猛、正直、高贵,是人世间所有一切美的化身,所以中华民族又自称“龙的传人”。
没有一个人不对“龙”保持尊敬。
然而臆想是一回事,现实又是一回事。
当一条“龙”活生生的出现在你的眼前,恐怕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第一反应不是对它顶礼膜拜,而是惊骇欲绝、逃之夭夭……
两仪殿内。
李二陛下一身明黄色的常服,正笑容和蔼的接待黠戛斯使节,褚遂良、岑文本等一干近臣尽皆在侧。
酋长失钵屈阿栈面对李二陛下毕恭毕敬,而李二陛下对这个人也很感兴趣。
“卿何以黑发黑眼,不似其它蕃种?难不成祖上当真是汉人?”对于黠戛斯,固然相距遥远,但是李二陛下并非一无所知。失钵屈阿栈确实与许多黠戛斯人不像,而且不止是他一人不像,整支黠戛斯王族都是这样的黑发黑眼,不似一般黠戛斯人的赤发碧眼。
失钵屈阿栈恭敬道:“伟大的大唐皇帝陛下,在下不敢有一句妄言,祖上的确是汉人李陵,被匈奴可汗封为坚昆国王,世世代代统治坚昆,直至在下这一代。闻听大唐皇族亦是出自于汉朝李广,故而不远万里,前来认亲。”
李二陛下捋着胡子,心中得意。
事实上,李氏皇族的祖先到底有没有李广的血统,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可既然成为大唐的皇帝,统治整个华夏,那就必须要将自己的血统归到汉人这边,否则成天被那些个山东豪强和江南士族鼓吹成“鲜卑后裔”,着实不利于统治。
百姓们可以不在乎你弑兄杀弟、逼父退位,只要勤于政务、吏治清明就行了。
但若皇帝是一个胡人,那么所有的认同感就会消失殆尽,再加上那些个别有用心的人撺掇鼓噪,大唐就别想有安生的时候……
认个祖宗而已,这没有什么困难的。
眼前这位黠戛斯的酋长不也是如此么?
纵然他们当真是李陵的后裔,可是都过去六七百年了,身处极北之地、蛮夷之中,这血统恐怕早已不知稀薄了多少代,所谓的“认亲”,不过是牵强附会而已。
但只要对自己有利,那就是亲戚。
对于黠戛斯来说,能够攀附上大唐这样一门“富亲戚”,自然是好处多多,即便是每年的朝贡贸易,都能让失钵屈阿栈的王族富得流油,愈发加深加固自身的统治根基。
而对于大唐来说,黠戛斯这个亲戚固然穷了一些,但若是能够死心塌地的跟随大唐,则完全可以成为钳制漠北胡族的一柄快刀,铁勒诸部再无翻身之机会,大唐在漠北的统治愈发稳固。
这是合则两利的事情,李二陛下自然欣然允诺……
正欲给出一些个承诺,加深两国之间的交流,忽然便见到内侍总管王德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口中大呼:“陛下,大事不好!”
李二陛下眼色一沉。
外国使节面前,这般慌张失态,岂非是丢进了大唐颜面?
但他知道王德素来谨小慎微,若非有天大之事,绝对不会这般惊慌失措,沉声问道:“发生何事?”
王德上前两步,跪倒李二陛下面前,张口道:“龙,龙……”
李二陛下眉梢一挑。
王德心中一紧,使劲儿咽了口口水,一脸慌张惊骇,道:“天上有一条龙……”
“嗯?”
李二陛下眼珠子都瞪圆了。
天上有一条……龙?
他没有叱责王德胡说八道,没人敢在他们说谎,甚至没人敢在他面前将未能证实的事情轻率的道出。
王德既然如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