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卿可有异议?
这话问得霸气!
我知道天下豪商的背后都是你们世家门阀,征收商税就等同在你们身上剜肉,你们肯定抵死不从。
但这又如何?
现在摆明了告诉你们,同意征收商税,那么倭国庞大的市场人人有份,大家发财,闽越之地新增市舶司也会向你们倾斜,甚至主事的人选亦可商量。若是不同意,不仅倭国没你们的份儿,南洋也都别想!
况且身为皇帝都拿出内帑修建学社、贴补学子,满天低下各县一级的学社有多少?大唐一千五百五十一县,除去一些偏远山区以及边疆之外,大半县城都设立过学社,这笔钱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
然而皇帝眉头都不皱一下,这笔钱就拿出来。
以皇室供养天下学子,这是何等气魄?
让你们交个商税便唧唧歪歪,你好意思?
这是以道德胁迫。
而在权力威逼方面,那就更容易了。一旦皇帝打定主意,令华亭镇市舶司重新厘定商税、甄别商贾,颁发执照才有资格出海行商,那就等于死死的掐住了世家门阀的脖子。
那个时候,留给世家门阀的唯有两条路,要么缩起来当乌龟,眼睁睁的看着海水一样的财富流入别人家,要么咬紧牙关造反……
谁敢造反?
若是大唐初立那会儿,狠狠心或许当真有人铤而走险,然而现在大唐国力强盛吏治清明,历经隋末以及唐初的乱世,民心思定,这时候谁若是扯大旗造反,恐怕用不着十六卫大军前去平叛,当地的老百姓就把你给剁碎了喂狗……
当乌龟也不是不行,世家门阀最拿手的便是逆风之时当孙子、顺风之时当祖宗,不知多少帝王都得管世家门阀叫一声爸爸,浮浮沉沉潮涨潮落,世家门阀从未放在眼里。
但眼睁睁看着钱进了别家口袋,这却是世家门阀绝对不能容忍的……
所以,说来说去,其实路只有一条。
张行成坐直腰杆,沉声道:“陛下英明神武,乃千古难觅之圣君明主,胸襟广阔气魄盖世,臣等能够追随于后,实乃无上荣耀!微臣出身于山东小族,却也幼读典籍聆听圣人教诲,不敢说通晓大义,倒也懂得道理。陛下以内帑兴学,毕将万民传颂,天下商贾亦是大唐子民,岂能不深受感召?微臣敢言,若是陛下下诏征收商税,所得之税款用以兴修道路、水利、医馆等等国计民生,天下商贾定会望风景从!”
没有言明,但是这等话语已经表明了山东世家的态度。
只是这番吹捧阿谀之词有些太过,连李二陛下自己听了都一身鸡皮疙瘩,没看出来这个张行成平素老实巴交闷葫芦一般,却也有与房俊一般的佞臣潜质……不过既然态度很好,那么李二陛下也就不打算追究了。
嗯,没事儿的时候若是听一听这等言辞,心情还是极度愉悦的,幸好魏徵那个老家伙死了,不然不仅张行成落不下好,皇帝也得挨喷……
李二陛下又将目光看向长孙无忌与萧瑀,等着两人的回复。
长孙无忌心底哀叹一声,见识到了皇帝征收商税的决心,最厉害还是这一手刀子一手甜枣的手段,顺着皇帝吃枣,不从就挨刀,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世家门阀从商贾货殖攫取暴利的年代一去不复返了……
况且张行成这个不要脸的实在过分,你们山东世家不是一贯孑然于世、标榜清高么?
脸呢?
深深吸了口气,长孙无忌无奈道:“陛下圣明,微臣并无异议。”
李二陛下心里陡然一松,他的皇位来自于关陇贵族的支持,所以天下世家当中唯独不能对其太过,否则难免予人“卸磨杀驴”之嫌,况且说到底现在关陇贵族在朝中的势力依旧庞大,远非江南士族、山东世家可以比拟,若是太过苛待,难保不会横生波澜,动摇帝国根基。
只要长孙无忌点头,征收商税的最大阻力就算是祛除了最大一块……
他看向萧瑀,这是个聪明人,也没有太大野心,受到市舶司限制最大的便是货殖之道精通的江南士族。
果然,萧瑀面无表情,淡然道:“陛下圣裁,微臣鼎力支持。”
他看到的不仅仅是商税征税不可阻挡,更看到皇帝一言一行背后都有着房俊深深的影子。
能够将皇帝、太子影响到这种程度,甚至可谓是“言听计从”,这个什么样的影响力?
李二陛下性格刚硬尚且如此,等到未来太子,以这位殿下温润绵软的性子,几乎可以肯定房俊必将呼风唤雨,一手遮天……
脸上云淡风轻,实则萧瑀心底却琢磨着是不是别等房俊从倭国回来了,干脆今晚就将淑儿洗吧洗吧送去房府,造成既定事实算了……
“哈哈哈!”
李二陛下仰首一阵大笑,状极欢畅。
不由得他不欢畅,自古以来,商税虽然早已有之,但从来都只是一个笼统的概念,大多是指关税,却从未有过在全国范围内按照售价厘定税金之举措,不是统治者不想收,实在是阻碍重重,有心无力。
商税的施行不仅意味着国库将会日益丰盈,更重要的还代表着朝廷对于天下的掌控。
若无高度的中央集权,何谈收取商税?
当皇帝的,哪一个不想着一言九鼎,自己放个屁全天下没人敢说臭呢……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古之皇帝不知凡几,可是又有谁真正做到这一点?
所以,与其说李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