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片而发声含混不清,只是剧烈而疯狂地点头,如同深井中的垂危者,在将溺死之际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蜘蛛丝,浑浊的眼中迅速燃起求生之火苗,拼命挣脱此处地狱。

我半蹲下膝,欲将他打横抱起。

试了试,没成功。

“百无一用最书生,还是你们武功高强的好啊。”我摇摇头,含笑向身边的手下自嘲道。

手下赶紧道:“大人,还是卑职等来吧。”

“不,还是本官亲自来得好。”我摆手摒退他们,将笑容敛去,定定心神,努力凝聚气力,呦呵,终于一次性将重伤号抱起。

大步离开牢狱。

步伐稳稳当当。

手下紧随其后严密护卫着。

“大人,这些个欲对袁通判施加拔舌之刑的污吏怎么办?”武询问的声音从后方传出。

“——就地处死。”

“大人饶命!……大人、白大人饶命啊!……这拔舌不是小的们自作主张的啊!……是上面让堵口的啊,是上面,是侯……”

求饶声一片,然后在武的刀锋里归于寂静。

他们终于再没法说出,所谓上面,究竟乃哪个上面。

☆、真诚

“大人,侯爷深夜来访。”

“哪个侯爷?”

“庞太师之子,安乐侯。”

“哦,那个庞昱啊,我记得他哥在边疆戍守,军功极大,他姐在宫里做贵妃,可惜多年无嗣,没有给皇室诞下半点骨血。”

“老爹太师,哥哥大将,姐姐贵妃,他这辈子倒好了。安乐侯,安乐,他这辈子确实只享安乐便足了。”

“那大人是要见,还是……推辞不见?”

“见,当然要见!官高一级压死人,他虽无显赫的实权,他爹老太师可是一印玺就能砸死一大摞官员的。”

武便令人去通报。

“说大人即刻就到。”

“是。”

我却并不即刻就动身。

在书房里慢慢地喝了盅茶,待到深夜的倦意彻底驱散了,才作匆急之态,快步赶去。

临见客之前,我对武道:“来,过来,帮我把这几缕头发弄散,这边的衣服拉扯拉扯,弄作微微的凌乱。”

“大人……这是作何?”武不明所以,但还是乖顺地遵从于我了。

“像刚从卧室被窝里爬起来的样子了么?”

武:“非常像。”

可我还并没有睡,我一直在书房里。

见了安乐侯。

通报说即刻就到,却又让他多等了一小会儿。

虽然只是那么一小会儿,养尊处优如此二世祖,却已足以使他不耐烦了。

待客宜遵诺,为何姗姗来迟?

未等这二世祖诘问,我作满头大汗状,真心诚意地抱歉。

“侯爷,真对不住,侯爷,下官没料到这深夜居然还会有人来访,还居然是侯爷您这等尊贵之躯亲自上门拜访。”

“下官本已就寝熟睡,闻此通报,又是大惊,又是大喜,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正装才能彰显对侯爷的尊重,哪料到正装繁复,反倒又耽误使侯爷多等了会儿。”

“糕点、茶水……等等精细,我我到的这段空档里,可曾在任何细枝末节上怠慢了侯爷?”我转身严肃地问一众美貌婢子。

婢子们声如莺啭:

“并无,一切皆谨遵大人吩咐,悉心侍候,不敢有半点遗漏。”

二世祖:“……”

二世祖低咳,清了清喉咙。

他本因我的延时而来有些微的不满,此刻受人如此郑重的尊重与礼遇,却只剩下满心的感动了。

微微愧疚:“是本侯误会白大人了。”

“那么,”我微笑地看着他,做出手势,“不介意的话,侯爷,请上座?”

“……岂敢,岂敢。”

他自然不敢在我面前上座的。

纵然二世祖如斯,有他爹他哥在宦海里浮沉,世家的政治熏陶,也没少接受。

“在白某来陈州监察前,太师曾请白某至府上通宵夜谈。”

“哦,竟有这回事?”他提起了精神。

我“说算起来,当年卑职参考时,在场的主考官,还是令尊大人。”

他唇角的笑容弧度愈发深了些,意味莫名:“如此,按照本朝习俗,白大人可算是家父的门生了。”

“是的了,”我应道,“当年令尊大人监考,卑职拔得头筹,自此涉入官场,平步青云。恩师之恩,岂能不报?”

安乐侯:“大人打算怎么报?”

答曰:“古有圣人训之,为君子,当滴水之恩,即涌泉相报。”

“今,”我看着他,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打算如那夜,令尊大人所嘱咐的一般回报。”

二世祖含笑:“我爹嘱咐什么了?”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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