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世踏入刑房,冲着正坐那儿无聊得打哈欠的书记浅笑了下。书记受宠若惊地站起,手足无措地整理着身上那黑色红边的衫子及黑纱的帽子,末了正要打算说点什么便看苟能板着张脸跨了进来。
话到嘴边的书记立即神色一正,将想说的都吞回肚中且忐忑地扫了铁栏一眼。
压抑的刑房里,除坐在外间的书记之外,铁牢之中有一男一女两人。
那女子头发散乱,垂着脑袋,两臂被架在十字型的木架上紧绑着,从衣衫的破损处可以看到丝丝血痕,一副才被打得七荤八素不省人世的模样。
而男的手里拿着两米来长的皮鞭,上衣脱了一只袖,半裸的正在喘气。或许男的太过投入,居然丝毫没留意到身后多出两个人来。
“md,居然敢晕过去!”男的边说边丢了皮鞭,朝着架着烙铁的火盆走去。他那只糙的手握住烙铁在火上翻动两下,带点得意地瞄着无意识的女子,自言自语说道:“老子倒要看看,上了火烙还敢不敢晕。”
话音一落,万世咬牙蹙眉握紧了拳头。
衙门审犯人,不动刑的除非是不打自招坦白极快的,要是有一丝反抗,运气好的只是被打得体无完肤,运气差的,基本上是不死也半条命了。
如果遇上杀人疑凶,那更是不会有半分怜悯,打死了也当活该。
虽说万世知道这是永享国刑部中不成文的规定,可如此现场感十足的看到血腥暴力的一面,仍然让她不能苟同。
“苟捕头。”万世平淡地喊了一声,喊完柔柔地问道:“您将我叫来,就是看你们衙门中人是如何欺负人家姑娘的么?”问完之后,她再地补了句:“审个案问个话而已,不用动这么大刑的吧。”
正在翻动烙铁的男人听到软软的却很挑衅的女人声,愣了下停了动作,瞪着一对牛眼猛回头,张口就开骂:“他……”妈字还没冲出口,他便瞄到苟能写满不悦的脸,于是之后的言糙语就伴着他的禁音埋头,成了浮云。
至于在这大放厥词的女人,他只扫到个轮廓,连是美是丑都没看清。
骂人的话没顺畅的吐出,他像嘴贱一般大声嘀咕:“若是这么容易就好了,咱们衙门办事还用不着女人家来教。”
万世听了轻蔑的冷哼一声,却没接话。她先翻了个白眼拢了下头发,再双手抱臂,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浅笑斜睨苟能,等他自个拿话来说。
苟能脸色沉暗,动了动唇但没说话。此时他有种被架在架上进退两难的感觉。他明知万世的话里带刺且偏袒得极明显,可偏偏他不能爽快的反驳回去。
在钱多的审讯过程里,她就真没动他一丝一发,就顺利的让钱多开口招了供。苟能事后仔细研究了书记做的记录,佩服之余更多的是暗自惭愧。事实证明,比起动用刑具来,攻心一招更有效果。
或许正是如此,他才会在捉到明雪之后,鬼使神差的跑去找了万世。
谁想现在出现的却是这么没脸的一幕。
苟能揉了揉紧得发疼的额角,目光闪躲之时瞄到自己手下已举着烙铁正往明雪身前而去,他顿时心间一抽一紧,脚下无意识的往前窜了数步,问道:“是谁让你动刑的?”
那男的错愕的“啊?”了一声,转头过来无辜地眨巴着眼问道:“头儿,不是您让苏亮喊我来审这女的么?”
苟能脸色一黑,脱口而出吼道:“我何时喊的?”吼完眉心一蹙,又道:“你去把苏亮喊来!”
他明显没跟上状况,被苟能吼得一愣一愣的,呆了数秒才边穿着衣衫边朝门边跑,末了回头瞄了万世一眼,在看清她的模样后,瞳仁里闪过诧异与惊艳两种不搭调的神色。
软软的声音,软软的女人,她怎么会和头儿跑刑房来的。
万世压就没注意到有人在看她,她只是斜睨苟能后脑,如狐狸般妩媚的瞳仁里暗光闪烁,唇边若有若无的浅笑未减反深。
敢情这严刑拷打是动的私刑,那叫苏亮的人莫不是邓财花银子收买的?他倒是聪明不亲自动手施刑。
不知道背黑祸的这傻孩子叫什么,回头帮他上庙里求个加智力的符什么的。
苟能背对着万世不敢回头,生怕看到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笑容,却不知万世此时正在不厚道的腹诽着,本就没时间去嘲笑他。
没过多久,之前的衙差带了个人回来。
苏亮进来也没看别人,对着背对门口的苟能一脸迷惑地问道:“头儿,况宝说您找我?”话音一落,就听万世发出“噗”的一声轻笑。
他还真敢装无知。
万世掩着嘴转开脸,暗想,刚刚苏亮的那双小眼里若没闪那么一下的话,还真有那么点儿像是一头雾水不明就理。
苟能离万世近,听到笑声却没明白她在笑什么,他瞄了她一眼,正巧万世转开了脸。他不便在此时问她,纵有疑惑也先压在了心里。
他对着苏亮沉脸问道:“我什么时候让你审她了?”
苏亮应该在等苟能发问,话一落他就苦起脸,无辜地说道:“头儿,这人抓回来了自然是要审的,我看您突然离开,也没多交待一句,就作了个主让况宝先审了。”
苟能眉角一跳,吼道:“审?人都快被审死了!”
苏亮呆了下,偏头打量铁牢之中的女子,末了一脸诧异地转头对上况宝问道:“况宝,你怎么动这么重的刑呢?我只让你审她,没让你打她呀!”
“咦?这?”况宝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