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呢?”燕无归心想。
燕无归的最后一魄是情魄,被锁在那具行尸走r_ou_的身体上,一动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周遭的一切。
九百年前,在她身体陷入沉睡但是情魄却还清醒着时,她看到禾雀每天都在她床榻边求着各种人,求季敛,求符紫苏,求鹿沐,求能救燕无归的所有人。
但是那时的燕无归三魂六魄都丢得差不多了,就算是还神大能来了也根本是束手无策。
燕无归道:“不要求了,没人会救我的。”
禾雀听不到她说话,依然还是每天出门去找人过来救她,每次带回来人的时候,他那澄澈的眼睛中都会闪着期翼的光芒,之后再被那些大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不到几天,他迅速消瘦了下去,连眼神都变得有些空洞虚无。
季殃过来的时候,他正靠在燕无归的床脚睡觉,听到脚步声他猛地张开眼睛,神智还没恢复就立刻道:“她还活着呢,救救她,只要你救救她,我就……”
季殃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禾雀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揉了揉眉心,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但是怎么看怎么难看:“阿殃,你来了。”
季殃其实并不想过来,但是符紫苏看着自己的弟弟日益消瘦,自己怎么劝都劝不住,只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去叫季殃过来劝一劝,希望禾雀能听他的话。
季殃低着头看着床榻上脸色惨白的燕无归,实话实说道:“她撑不了几天了。”
禾雀闻言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脸色隐隐有怒色一闪而过:“你胡说八道,无归她才不会死,等……等几天就好了,她只是受伤了,我给她疗伤了呢。”
他说着指了指一直在燕无归身体上来回旋转的玉石,声音有些颤抖道:“只要再过几天,无归就会醒了。”
季殃安静看着他,他自己神智都不怎么清楚,而且禾雀说这话的模样很是笃定,搞得他也不清楚到底是符紫苏错了还是禾雀错了,只好愣愣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三天之后,燕无归还是没有丝毫反应,季殃道:“禾雀,差不多放弃吧。”
禾雀还是在摇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只不过他的语气没有前几天那般笃定了,眼眸中也笼罩了一股绝望。
那股绝望似乎能穿透人心一样,让不通情感的季秉烛也有些心悸,他摸了摸胸口,不明所以这股突如其来的情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七日之后,季殃再过去的时候,禾雀已经枯坐在院子外面,身上已经落了一层树叶,不知道在外面坐了多久。
季殃看了他一眼,脚步不停走去了燕无归的房间。
燕无归还是像前几日一样,身体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脸上的灰白之色更加严重了,季殃居高临下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心头似乎浮现了一抹暴躁的怒气,他心道:“她现在这副模样,禾雀就这么难过吗?”
他不懂这种情感或者羁绊到底是什么,只觉得禾雀那副样子自己看着很难受,季秉烛心想:“若是她死了呢?她死了之后禾雀是不是就会好起来了?”
那时的他丢失了情魄,对于旁人来说痛彻心扉的离别,于他而言就像是一场闹剧一样,他在床边看了半天,才轻轻开口道:“你如果死了的话,禾雀就不会这样伤心了。”
他说完之后似乎觉得自己太刻薄了,但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收回去,只好斟酌半天,补了一句:“求你了。”
说完后,他又想了半天,似乎觉得没什么问题了,这才缓慢走了出去。
禾雀依然静静坐在地上,对周遭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事情,直到季殃出来,他才缓慢地抬起头,冷声道:“你想让她去死。”
季殃皱起了眉头,大步走过来,一把掐住了禾雀的下巴,端详着他的眼睛,眸子一瞬间变得冰冷:“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禾雀冷然地看着他,一只眼睛已经露出了点魔修的端倪,泛着点猩红色的光芒来。
季殃看了半天才不可置信道:“你……要入魔了?”
禾雀道:“入道入魔,和我来说,没什么分别。”
话音刚落,季秉烛的手直接扬了起来,不过半天都没舍得落下来,他冷冷道:“你觉得燕无归那副样子还能算是活着吗?你若是对她好,就该早些让她解脱。”
禾雀愣了半晌,才轻声开口:“我知道。”
三日后,禾雀似乎接受了燕无归救不回来的事实,亲手将燕无归的呼吸掐断了,就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时,禾雀在燕无归的丧礼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堕入了魔道。
他站在燕无归的棺木旁,一身红衣微微翻飞,身上的灵力被一点点地挤出了体外,缓慢地变成了滔天的魔气,彻底笼罩了他整个身体上。
离得最近的符紫苏一怔,立刻怒道:“禾雀!你疯了吗?”
不过那时候的禾雀已经听不见其他人讲话了,他眸子已经变成了猩红的魔瞳,伸出手将棺木中的燕无归最后一魄硬生生扯了出来,接着以迅雷之势放在了自己手中的一张燕无归的画像上。
他做完了这些之后,才对着漫长的修士冷笑了一声,道:“可笑。”
几位大能不约而同地站起来,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小辈,眸子里满是对蝼蚁的蔑视。
禾雀的嗓音低沉而冷淡:“入道,入魔,与你们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入魔作恶多端?笑话,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