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不苟的人吗?”宋玦喃喃的在心底捣鼓,“哈哈,感觉我正跟个老头子谈话似的,你多大啊?”
“二十一。”他低头看自己脚边的路。
中国人的习惯,交友时有其固定的话题。先问你叫什么名字,然后是几岁了,父母干什么,家住哪里,兄弟几个,在哪读书在哪上班,一个月多少钱,有没有女朋友,然后再深入到吃喝玩乐中。
所以你每交一个朋友,就必须对自己的家庭和事业做一番评估,别人也同样如此。
若有个孤儿,每当孤独时就得跟别人说我父母双亡,一遍遍让自己加深这种痛苦。
苏文杰看过圣埃克苏佩里的《小王子》,对老套的、一成不变的语言圈知根知底,他已经开始在心里为自己将要回答的话做草稿了。
宋玦拍拍他的肩膀说:“呦,正值年少嘛!”
他苦涩的扯出一个笑容,却不知道怎么接话。
忽然宋玦想起“他的喵”,乐颠颠的凑上去问:“有个女孩喜欢你是吧,她在我们会里说过单相思的事,你咋看?”
苏文杰故作深沉的回笑,思维已经在空白脑海上写作文了。
玲玲,大名:曲裴玲。是他的高中同学兼同桌,因为自己总帮她做点不起眼的小事就认为他是个暖男,然后开展猛烈的追击。
其实这中间有很多误解,他真不是暖男,只是不会拒绝人。
世上就是有他这种人,心里憋屈又恼火,但别人找他帮忙他又不能拒绝。
他温和,主要是觉得世间没啥深仇大恨,爱和孤独并存,就很矛盾。
他低头琢磨很久,宋玦不耐烦的说:“问问你的看法啊,至于想着久。以前没想过?”
苏文杰不好意思了,“想过,就…不想恋爱。”
“为啥?”
“嗯…感觉自己不成熟吧。”
“成熟了就能谈了?她等吗?”
苏文杰不说话,他确实没想着呢深入。
“你不喜欢她?”
宋玦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总是误导他,语言有很大的说服魔力,尤其对苏文杰这种迟钝的人更能彰显。他迫切想知道苏文杰喜欢喜欢那个女孩,就像迫切的想知道苏文杰为何嫁给自己一样。
“我不太清楚自己的感觉。”苏文杰说,话里透出无奈。
一个连自己都不能理解的人,有什么资本面对未知的世界。
“好吧,”宋玦耸耸肩,“不谈这个了。你经常在boom演出,不上学?”
苏文杰的思维又开始写作了。
怎么宋玦总问些令人难堪的问题。他有点恼火,但又无法拒绝。他真是够可怜的。
“家里没钱,我就不上了。”
“这样啊…”宋玦怅然若失的把目光放到远处模糊的红绿灯上,忽而,又亮晶晶的转向苏文杰,“我能进你们乐队吗?现在的大学生找个工作多难,我一学民族乐的,说多了都是泪啊!”
“你……”-_-#
这画风变得也太快了…
“怎么,不行啊?我跟你讲,本人德智体美劳发展良好,会谱曲会作词。其实像boom这样的乐队,就缺我这种人才。葛优有句话说的好,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人才啊,这回白白送给你,机不可失!”
小蘑菇活宝起来简直是流动的表情包,说话一套一套的,把苏文杰逗乐了。
“哈哈,那你怎么学音乐的,梦想?”
这回换宋玦在脑海里措辞了。“不算是吧,我小时候学美术,国画、素描、油画、抽象画,然后研究印象派,梵高,达芬奇,后来我爸妈离婚了,我爸就是个画家,我妈是知名竖琴音乐家,我妈一气之下不准我学画画,我就去学音乐了。不过我小时候就挺有音乐天分,三岁时听华尔兹就乐的屁颠屁颠的,我出生时我妈难产,医生问保大人还是保孩子,我妈一定要保孩子,全家人都犟不过她。我姥爷哭了,问她有什么遗愿,我妈说想再弹一次竖琴。但医院不让带那么大的东西,谁生个孩子还把家搬过来?我姥爷没办法,就用医院走廊里的点播电视给音乐台打电话,叫他们一定放一首竖琴的旋律,然后刚听见几个弦音我就出生了,我妈也没事。她当时就激动的亲吻我,说我是被音乐指引到世上的,是拿着竖琴的天使。”
他简短的总结,把童年时代有关学业和梦想的部分塞进两人短暂的相识。人与人的交往需要时间,如若只讲故事,每个人都是传奇人物。
苏文杰被眼前这个神采飞扬的男孩深深吸引,不觉竟目不能视。
“还挺神话的。”
宋玦得意忘形,“那是当然,所以你该珍惜我加入的机会。”
苏文杰:-_-#
说来说去,他还是要进boom,但那是主唱的乐队,苏文杰觉得自己没权利批准谁的加入。更何况宋玦是学生,时间上不宽裕,还有就是……嗯…大家应该不喜欢众神皆醒。
“不如你还是找队长谈谈吧,”他巧妙的推开这枚深水鱼雷,“而且学业很重要,你是学民乐的,背负着中华民族五千年历史的荣耀,你和我们不一样。”
宋玦听了就不乐意,“我最讨厌这种官话,不要拉倒,我还不稀罕那。”
他本一句玩笑,故作赌气一个人往前大步走,心眼里笑呵呵的,故意挑逗苏文杰。
谁知刚往前走几步,感觉身后没人了,回头一看,苏文杰就站在原地呆呆的低着头。
“你怎么不走啊?”
苏文杰强挤出僵硬的微笑,“时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