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巴,身周也有不同寻常的人注意着他的存在。

是的,咸阳城里自然也有六国的密探。即便是罗网,也无法分神去监视每一个人、每一条道路。拜山鬼的训练所赐,盖聂能够辨认出那些伪装的乞丐、小偷、方士和行商;另外还有一些特别的木工、铁匠、石匠等等,他们并非伪装,但恐怕亦身怀绝技。墨家是天下工匠之祖,他们j-i,ng通技艺,又维护着一股不受诸侯贵族所控制的信念。他们是城池无法拒绝的建造者,和守护者。

铁匠铺内一片热火朝天。盖聂绕过那些通红的炭炉、嘶叫的风箱,叮当作响的锤子和铁砧,正想寻找管事的身影,却听角落里传来一个熟悉的笑声。

“我有五锥——铦者必先挫。”

盖聂双眼睁大,不敢置信地转身笑了。

“我有五刀——错者必先靡。”

“哈哈哈哈,好兄弟……阿聂,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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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五十六

聚散之章三

“我从不知道咸阳地下竟有如此复杂的暗道。”

盖聂与荆轲弯腰并肩、在y-in暗逼仄的巷道中穿行,紧随一名身材矮小的领路人。荆轲低声道:“咸阳的城防工事和地下隧道,很多是当年秦国的墨者留下的。可惜建造时的图谱早已遗失,如今只有尚同院的少数弟子才能读懂前人留下的标记。如果只有咱哥俩,恐怕到死都绕不出来。”

盖聂左掌轻轻摸过墙角一个不显眼的痕迹。那正是《别墨经》每一册的竹简最后铭刻着的图形。

他们转入一间通道左侧的耳室。领路人为他们点上油灯,行礼离开,只留二人在室内。

盖聂的目光滑向墙角的一座机关沙漏,“我在咸阳的一举一动都被罗网的眼线盯着。初入秦时,他们昼夜轮班,一刻不肯放松;见我始终没有可疑的行动,监视才渐渐有所疏漏。但若我久久出门未归,定会有探子将此事上报。”

“你有多少空闲?”

“不超过两个时辰。”

“用不了那么久。”荆轲摊手道。他掏出随身的酒葫芦,笑吟吟地斟了两杯。

“上一次见面,还是三年前吧。比起那时候,兄弟你可是声名大噪啊。”

盖聂双手接过杯子。“传到荆卿耳内的,怕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声。”

“也不尽然。虽然总有好事之徒不吝添油加醋、把事情越抹越黑,不过也并非所有人都不明事理。”荆轲举杯道,“可还记得邯郸北城的曹老大?他手下有个叫左三的贼儿,在城陷时见过你。据他所说,那一日秦王本打算坑杀数百户人家。左三在城里有个相好的,就住在赵姬旧居附近;他们几个结拜兄弟,本打算拼了老命把那女子从犯人里偷出来;结果幸亏你站了出来,保住了所有人的x_i,ng命。他们那伙人,可都对你感激得紧。”

“惭愧。”盖聂把酒盏端到唇边,一饮而尽;仿佛一团热辣辣的火焰从肚腹一直烧到头顶。“这酒——”

“这可是好东西。”荆轲扬起葫芦,自豪得像自己酿的一样。“辽东烈云烧,燕国一等一的烈酒。”

“你终究……去了燕国。”盖聂低头抿唇,面色看不出变化。“三年前我二人在齐地告别,荆卿不是西行入秦的么?不知是否解救了那位故友?”

“不错。那年我终究未能救出旷修,不过为了替他完成一个心愿,后来转道去了蓟城。”荆轲的口气先是有些遗憾,随后又兴奋起来,“不过,亏得如此,我才在燕国结交了一位极有本事、人又风趣的小兄弟。高渐离的名字,不知你可曾听说过?”

“不曾。”

屋内陷入一股尴尬的沉默。直到盖聂再次将视线投向沙漏,荆轲才忍不住笑出声来。

“阿聂啊阿聂,你这种聊天的本事,当初到底是怎么说动秦王的。”

“——走运而已。”

“哦?我还以为你从来不信运气这回事。当年在临淄,我说赌钱之前绝对不能洗手,你不肯信,害得我们一直输。”

盖聂忍不住微微笑了。“我误信传言,以为行动越呆滞的斗j-i就越容易赢,看来不是这么一回事。”

荆轲亦笑着弹了弹酒杯,“说到传言,墨家也有些兄弟信了外面的风言风语,都劝我不要来见你;我让他们自己去邯郸打听打听,别只听信代王手下的一面之辞。虽然豺狼窟只是个贼窝,但你盖聂是什么样的人,做过什么,他们不会忘记。”

盖聂感激地抬起眼,“荆卿,在下……”

荆轲反倒仰脖饮尽残酒,面上笑容渐渐隐去。“我不该来,不单因为你是秦王的侍卫,还因为燕国如今的处境。你大约早就知道了。”

“秦燕,即将开战。”

“……阿聂你还记不记得,那年在淇城我曾说过,这辈子,想做一件真正的大事。”

盖聂心中顿悟,握着剑鞘的指尖不禁一颤。“我记得那时你说过的话,也记得我说过的。但如今,并非在下兑现诺言的好时机。”

“哦?那何时为好?”

“天下大定之后。”

荆轲纵声大笑,眼中却怀着抹不去的苦楚。“阿聂,你是真心打算辅佐秦王扫平山东六国了?”

“不敢说辅佐。只不过天下大势如此,我发觉逆势而为,除了血流成河之外,不能让这世间改变分毫。”盖聂苦笑道,“好比那一日在邯郸我并非上前游说,而是行刺,即便侥幸成功,在场的又有几人能活?”

荆轲沉声道:“倘若你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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