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辰晴!你快停下!”
岳辰晴却席地而坐,双手结印,唇齿呢喃:“血池,宿y-in兵。”
“岳辰晴!!!”
“辰晴哥哥……”
岳辰晴一边念着召唤咒。
他爹把这一套咒诀教给他的时候,曾经跟他说过:“咱们岳家是器修,平日里用不着修炼什么耗费灵力的心法,唯有这一术法,那叫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过这世上什么都是功夫不怕有心人,你有事没事就都多练一练,只要练得够纯熟,你自身的基底够强大,那这咒诀对你的伤害也不至于会那么骇人。”
岳辰晴记得自己当时懒洋洋地坐在长凳上听着,眼睛还总瞄着站在远处回廊里与下人正说着话的慕容楚衣。
岳钧天道:“你跟着我结印,然后念咒诀。”
“浑天有血池。”
岳辰晴就漫不经心地:“浑天有血池。”
“血池宿y-in兵。”
岳辰晴再念,结的印也是歪歪斜斜的:“血池宿y-in兵。”
“y-in兵欲借道。”
“y-in兵……”
忽地起风了,院子里的杏花吹落如雨,也就在这时,慕容楚衣与佣人说完了话,回过头来。他当时只是被风声所引,转头看着满庭芳菲拂动,可却没料到岳辰晴正在望着他。他怔了一下,而也就在同时,岳辰晴朝他绽开一个灿然的笑。
“教你练功!走什么神!”
“哎哟——”
“还不跟着你老子念!”
岳辰晴委屈巴巴地:“又没什么用,我要召唤浑天洞的怪物干什么。”
说罢又故意扯大了声音,嚷嚷道:“我要有什么事,我四舅都会第一个出来保护我的!”
岳钧天气不打一处来:“你当他什么啊?他就是个外人!”
“才不是!四舅最厉害了,四舅最好!”小岳辰晴不依不饶地嚷道,“他才不是外人,他是我最喜欢的小舅舅!”
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第一个出来保护我。
他最厉害,最好。
是我最喜欢的小舅舅……
岳辰晴睁开眼睛,泪水无声地顺着脸颊潸然滑落,他周身散发出血红的光芒,y-in兵之咒的反噬咒痕从鬼令台的岩石爬上来,一路上爬,顺着他的脚踝,腰腿一路上缠,蔓延至他的全身。
强行施展的号令使得他浑若万蚁噬心,又似千万根尖针刺入他的皮r_ou_,在他的骨血中生出倒刺……
他爹曾跟他说过,血池召唤之痛,是最难忍受之痛。
其实并不是的。
透过氤氲的泪光,岳辰晴看向了和墨熄仍在激烈交锋的慕容楚衣,就好像多年前第一次学习这个法术时,在花雨里看着廊下的白衣青年。
岳辰晴咳出一口黑红的血来,含着泪,沙哑道:“y-in兵,若借道……”
杏花雨里的慕容楚衣越来越模糊,当时小院里自己嘻嘻哈哈的笑声也变得越来越远。
四舅会一直保护我的。
他不是外人。
他……
裂心的痛蓦地爆裂开来,岳辰晴自知无法支撑太久,他浑身上下都燃起了半透明的猩红色灵流之火,他猛地将沾血的右掌击落在封灵石的正中央,霎时间y-in风四起,洞内昏黑。血池飞ji-an出数十道鲜红的瀑流,尖利的啸叫撕破地面狰狞上窜!
“杀尽,拦路人!”
最后一句厉令念出,岳辰晴一下子跪倒在了鬼令台上,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口中汹涌而出。他模糊之中,能感知到一股y-in森的力量在吞噬他修炼那么多年所积蓄的所有灵力,他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弱,无可挽回地一去不回。
而与此同时,源源不断的y-in兵从血池内跃将出来,听从岳家的新主岳辰晴的命令,潮水一般涌向慕容楚衣的竹武士。
霎时间,血ji-an,刀落,断竹纷飞,厮杀震天。
y-in兵毕竟是几百年的冤魂老鬼,那些竹武士再强,也无法与之相抗,很快地战局就开始向岳辰晴那一方倒去。那些将竹武士拆卸砸毁的y-in兵嘶吼大叫着,又扑向与墨熄缠斗中的慕容楚衣。
慕容楚衣原本近战之力就不如墨熄,撑到这时已是极致,这时候腹背受敌,更是节节败退。便在这乱战之时,斜刺里一只y-in兵夺了竹武士的刀刃,趁着慕容楚衣阻挡墨熄的攻势,猛地朝他刺了过去。
只听得嗤的一声。
慕容楚衣琉璃色的眼珠转过去,白皙的脸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瞧来分外y-in森可怖。他低下头,看到刺刀从他的背后刺入,又从胸肋之下贯出。
他顿了须臾,身形摇摇晃晃,目光再次转回墨熄身上的时候,竟带了一层茫然。
“墨熄……”
墨熄目光与他一触之下,竟陡然心惊r_ou_跳,那就像是某种原始的直觉,觉得不对劲,随即寒意从背心瞬间密密麻麻地漫上后颈:“你……”
慕容楚衣的眼神似乎在这一瞬间忽然就变了,他蹙着剑眉,低声喃喃道:“我……我不是……”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他还没有说出口,刺杀他的那把刀就被y-in兵蓦地拔出。
慕容楚衣身子蓦地一软,蓦地呛出一口血来,失却灵流从半空中跌落。犹如白色的蝴蝶坠入蜘蛛的巢x,ue,栽落在了尘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