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错与裴羽快步上前,给两位长辈行礼,与裴大奶奶见礼。
裴大老爷身着道袍,面容清瘦,气度高华,让人想到仙风道骨四个字。他见到萧错陪同女儿回娘家,笑容很是和煦,对萧错道:“你平日甚是繁忙,今日能过来,实属意料之外。”
萧错语气恭敬地道:“恰好得空,便来拜见岳父岳母。”
“好事啊。”裴大老爷笑道,“我命人备下了竹叶青,只是不知你是否愿意同饮几杯。”
萧错笑道:“岳父赐,怎敢辞。”
裴大老爷的笑容愈发舒心,“这可是你说的。”
“绝不食言。”
萧错虽然是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但是态度柔和,便让气氛显得很是轻松。裴羽总算是放下心来,先前一直担心他对娘家的人也是惯有的淡漠疏离,眼下看来,倒是自己多思多虑了。
走向内宅的路上,裴夫人与裴大奶奶一左一右携了裴羽的手,笑吟吟地说长道短,难以掩饰满心的欢喜。
裴家是御宅屋,怎么样的荣华,对于裴家人来说,都不会放在眼里。她们为裴羽担心或欢喜的,只有她的日子到底舒不舒心。
今日的事,萧错并没刻意说过什么,但是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情形,哪里还需要他说那些华而不实的场面话。由此,她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到了内宅的暖阁,落座后没多久,裴大奶奶吩咐下人摆饭。
萧错与裴大老爷、裴洛一桌,裴羽与裴夫人、裴大奶奶、诚哥儿一桌,中间用一道帘子隔开。
诚哥儿腻到裴羽怀里,一定要和姑姑一起吃饭。
裴羽高兴还来不及,笑盈盈的把他安置在自己怀里,给他夹菜,喂他吃。
裴夫人与裴大奶奶都知道这姑侄两个分外亲近,自是喜闻乐见。
如意、吉祥也有专人奉上食物与水。两个小家伙吃饱喝足之后,总算是没叫萧错和裴羽为难——在室内来回转了好一阵子,便跳到了一张椅子上,眼神无辜地看着室内众人。
席间,裴夫人低声对裴羽道:“闵家的事情闹大之后,南疆总督崔大人便上折子称病,皇上让他回京来颐养天年。今日,崔大人已经携家眷到了京城。”
“闵家的事情之后?”裴羽不明所以,“他们两家——”
“猜你就不知道。”裴夫人笑道,“闵侍郎的岳父正是南疆总督。”
“哦。”裴羽这才明白皇帝先前不发落闵侍郎是因何而起,更明白了闵夫人为何敢动辄处死夫君染指的女子——人家的父亲是南疆总督,她在夫家可不就要颐指气使。
之后,她不好意思的道,“总觉着门外是非与我无关,便没询问过这些,下人便是知道,也不会及时告诉我。”
“本就与你无关,只是跟你说说闲话。”裴夫人道,“日后遇到崔大人的家眷,要当心些。”
“嗯,我记住了。”裴羽侧目看住母亲,轻声道,“崔大人的锦绣前程,也快到头了吧?”甚至于,她觉得皇后着意把闵府的事情搬到台面上,恐怕就是与皇帝商量好的,最终要针对的正是崔家。
崔大人在南疆总督那个位置上待的年头可不少了,而他在职期间,南疆是非不断,萧错更曾奉圣命去南疆除掉了不少官员——要说崔大人没有过失,真是鬼都难以相信。一直留着这个人,或许只是顾忌着先帝对他的看重,或是他在南疆军中的势力不可小觑。
裴夫人微声回道:“到底如何,不是我们能揣测的,拭目以待吧。”顿了顿,又道,“朝廷对一些封疆大吏,大多是打一巴掌给个枣,闵府夫妻二人不得善终,但是崔大人及其家眷会有一段得势的日子。”
裴羽郑重点头,“我明白您的意思。”皇帝要顾虑的太多,为了避免南疆的将士起反心生变,要在崔大人回京之初给崔家一些甜头。而闵家的事情说起来是因萧府而起,作为闵侍郎岳父的崔大人,一定会记恨萧错,他的家眷一定会有意无意地给她使绊子。
说到底,闵府的事情只是个起因,接下来的局面才是她该慎重相待的。
萧错早已习惯这种事,而她呢,每个月也不能白白享受做为诰命夫人所得的银钱。
萧错早在与她成婚之前便把崔大人得罪苦了。而她之前就算是始终置身事外,作为萧错的夫人,也一定会被崔家的人迁怒。
这类事,裴家在与萧府结亲之前就考虑到了,不然的话,她出嫁之前,父母不会反复询问她到底是不是心甘情愿,跟她细细讲述萧家与不少官宦结仇的事实。
当初她就不曾犹豫,如今自然不会意外、惶惑。
裴夫人见女儿的态度一如当初,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哪个女子不是这样,享多大的福,便要付出怎样的辛苦。女儿一直甘之如饴,再好不过。再说了,萧错是护短儿的性情,绝不会任谁欺负家里的人。
将近戌时,萧错与裴羽道辞。
诚哥儿分明已经很困了,还是强打着精神,小跑着到了裴羽跟前,“姑姑,什么时候再回来?”
萧错先一步道:“过三五日,你姑姑就回来。”
裴羽不由看向他。
他笑着颔首。
裴羽这才对诚哥儿道:“过几日就回来看你,到时记得穿上我给你做的小袄。”
“好!”诚哥儿抿嘴笑起来。
“快回房睡觉。”裴羽叮嘱了诚哥儿几句,这才辞了父母、兄嫂,与萧错带着如意、吉祥上了马车。
如意、吉祥已经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