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硕直觉就是那人在讹诈,什么资料那么重要,能造成经济损失一万元呢?如果真是那么重要的资料,为什么修电脑之前不事先备份?无奈,社会生活中既有真善美的东西,也有假恶丑的现象。既然遇到了,只能去面对。
谢硕离开怡夏风情园没多久,林香也离开了。她手心攥着一把钥匙,指腹一下一下摩挲那片冰冷。在香菀人家小区门口站了许久,直到双腿发麻,太阳渐大,她终是下定了决心,疾步走进小区。按密码,打开第一道门,开锁,打开第二道门,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关上门的瞬间,身后有人在叫她,“姑娘,请问,您是这里的业主吗?”
林香转身,说话的是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阿姨,穿一件红色短袖,上面印有某家政公司的字样。阿姨慈眉善目,正笑着等她的回答。
“是的,您这是?打扫卫生?”
“聂先生给我们公司付了一年的费用,公司安排我每周过来这里打扫卫生。”
林香点头,“您辛苦了,我先回房间,有事您叫我。”
“您忙,您忙,我打扫完卫生会自行离开。”
林香回到主卧,她拉开床头柜,里面依旧放着一堆零食,有饼干、薯片、开心果、葡萄干,还有各种包装精致的糖果。房间的陈列一点都没变,就好像她未曾与他分开过。仔细查看,床单上还散落着她的长发,也散落着他的短发,长发与短发以最亲密的姿态交合在一起,宛如一对亲密的恋人。
她有个小习惯,只要看到写得好的句子,便强迫自己在心里记下来。赵小薇曾说,她这叫强迫症。其实,几乎所有人都可能有或轻或重的强迫症。比如,有时会有一首歌老在脑海里响起,或者出门后总在担心屋门是否忘记锁了?煤气是不是没关好?甚至会因此回家检查。
只能说,林香的强迫症要更严重一点,更知性一点。
她不记得在哪里看过这样一句话:有些回忆,只适合偶尔拿出来回味;有些时候,友谊进一步是爱情,而爱情退一步却不会是友情。有时候,没有道别也是好的,这样就好像我们从来不曾分开过。
她喜欢的话,都被她记了下来;她喜欢的人,同样被她记了下来。没有道别也是好的,时间太过久远,久远到她不记得他们有没有道过别。似乎有,又似乎没有,翻来覆去脑海中总是回想那句:林香,你自由了。
卧室外,阿姨见林香关上房门,又等了好几分钟,估计她暂时不会出来后,快步走到阳台上,拿出手机利索拨号。
电话响了很多声才被接起,“喂,哪位?”
“喂,聂先生,您好,我是家政公司的阿姨,您之前吩咐我,如果碰到业主,就给您打电话。就在刚才,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开门进来了,我问她是不是业主,她说是的。”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
会议室内,聂晟扬的手机被他随意拎在手里,姿态说不出的慵懒。他淡淡开口道:“今天就到这里,业务部门,三天内做一份下月销售计划出来,研发部门,下午我要看到新产品的研发报告。大家辛苦了,散会。”
聂晟扬乌黑的眉像是墨笔染过,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清晰,也格外安静。业务部和研发部的经理纷纷表态,一定会按时完成。聂晟扬点点头,转身往外走,走到电梯门口,按下负一层。
中午,林香懒得下楼,随便拆开一包饼干吃起来。处在这个房子里,坐在这个卧室中,空气中仿佛还有淡淡的薄荷味。人在特定的场所,是否特别容易想起特定的人,就好比现在的她。只是啃了一块饼干而已,却莫名的再次回忆从前。
记忆深处,几年前的一天,她在聂晟扬的公寓,翻出了他的饼干,后来被他捉弄,暗示她吃了狗粮,害她吐得昏天黑地,还在心里骂了他很多天。再后来,她跟他渐渐熟络之后,才知道他只是跟自己开了一个玩笑。
感慨归感慨,而回忆总是那么迷人。甚至过去那些倒霉事,原来惹得她十分恼恨的,在回忆中也会变得不那么可恨,反倒成为一段动人的经历。
林香对布鲁诺。茨成格很是崇拜,因为他随意说过的话,套用在自己的生活中,完全适用,非常贴切。初中时,她读了《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之后,感动得泪流满面,哭得稀里哗啦,从此将茨成格奉为神一般的存在。
布鲁诺。茨成格说,记忆很奇特,它既好又坏:它一方面很任性固执,野马难驯,而后则又异常真切可靠;它往往把最重要的人物和事件,把读到过的和亲历过的完全吞入遗忘的黝黑的渊底,不经强迫便隐而不露,只有意志的呼唤才能将它从幽冥中召回。
茨成格还说,只要捕捉到一点蛛丝马迹,一张有风景画的明信片,信封上熟悉的笔迹、或者变黄了的报纸,顷刻,遗忘了的东西就会像上了钩的鱼儿一样,马上从漆黑的深渊里冒出来,又生动又具体,栩栩如生。
林香正手拿一袋饼干坐在床上发呆,突然,门“吱呀”一声开了。视线从下往上掠过,分别是浅咖色的裤子,淡蓝色的衬衣,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庞。他就那样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第七十六章 :谁在缅怀过去
林香惊得从床上跳起来,下意识地想往门外走。即将与他擦身而过的瞬间,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力气很大,几乎要弄断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