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晨星猜想,嘉蓝或许是把脸上的伤当成了胡烈导致的,所以还留着惊愕,一直看着她。
“我给你倒水。”路晨星边说边往厨房里去。
嘉蓝跟进去,有看到厨房里干净到找不到一点油烟的影子,不由得问:“你中午在家吃什么了?”
路晨星泡了点茶叶进去,声音没有起伏:“随便吃点。你饿了吗?”
嘉蓝看了看手表,说:“快到饭点了,我带你出去吃东西吧。”
路晨星摇头,端着杯子走出厨房放到了饭桌上。
“要不你跟我去城南那住两天吧,我最近店里也不怎么忙,我们可以去爬山。”嘉蓝提议。
路晨星现在从心底里抗拒爬山出门这两件事,所以当嘉蓝提出这两个提议的时候,她当即拒绝了。
“嘉蓝,你来看我我很高兴。但是我不会出去的,我可以给你点外卖或者给你煮一点速冻饺子,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嘉蓝感觉到路晨星和前一段时间已经很不相同,之前她最起码还能笑,但是现在她连那种最客套的笑容都消失了,整个人都是低沉的,消极的。
两个人面对面地坐在了桌边,一杯茶放在桌上,已经不怎么冒热气了。
“胡烈住院了。”嘉蓝突然说。
路晨星放在腿上的手抽动了一下,眼皮子低着,什么话也没说。
嘉蓝叹气道:“你可能现在不想听这些话,作为朋友,看你这么不开心,其实我不应该说的。可是我觉得你还是应该知道,胡烈他胃炎住院的,医生的意思就是再这么折腾,估计离胃癌也不远了,其实不用我说你也能知道,是他让我来看看你的。”
“嘉蓝,”路晨星平静地说:“我从来都不是你的朋友,我怎么可能成为你的朋友。你干净,善良又热情,而我,呵呵,你知道我以前做过什么吗?”
嘉蓝皱着眉,“你为什么要这么想自己呢,我们是朋友,跟你以前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都没有关系。”
“有关系。”路晨星抬起头,眼神却没有对焦,就像在发呆。“我也想忘记,忘记那些不好的过去。我试图让自己活得像个正常人,我尽量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正常的,希望得到爱,也想去爱的人,哪怕是自欺欺人,可是嘉蓝,你有李念旧啊。”
嘉蓝听着路晨星低低地叹息,片刻又似自言自语:“我只有最肮脏的经历,我不能忘,他也从来没忘,嘉蓝,我爱他说不出口,他却能不痛不痒地提醒我,我只是个ji,女。”
嘉蓝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到最后也只是张着嘴。
李念旧在小区大门外等了半天,脚下一地的烟头,远远看到嘉蓝出来了,赶紧用脚踢开了许多。嘉蓝当然看到了他欲盖弥彰的动作,冷冰冰地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一开车门自己到了副驾驶上。李念旧心虚地摸了摸鼻头,绕到车另一边,上了驾驶座。
“怎么说?”李念旧感觉气氛不对,率先开口,想找点话题,免得嘉蓝又因为他抽烟的事跟他生气。
嘉蓝表情非常不耐烦:“以后别让我来给你那个好兄弟说什么情,说什么呀?我都张不开口,晨星都那样了,他还能跟她动手,人渣!要是哪天晨星想离开他,我一定帮她打包行李,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这话连带着把李念旧也给骂了进去,李念旧多憋屈,可嘉蓝这会在气头上,再憋屈,他也只能憋着。
一路上就跟着嘉蓝话后头,把胡烈骂了个透。
出售股权的事,胡烈出院后没多久就同意了。这让几个股东大为意外,你看我,我看你的,拿着那签好的股权转让书,好半天没个反应。
再看胡烈气色不佳的样子,目的既然达到了,也就没有更多的理由再继续在这位迟早要下台的董事长办公室里继续看脸色。
坐在办公室里,胡烈靠着办公椅,转了一圈又一圈。
不管现在,他的公司到了什么地步,落地窗外,该继续忙碌的人,继续忙碌,该堵塞的公路,继续堵塞,太阳西下,月亮升起,即便雾霾笼罩,月亮照常升起,不管你看不看得见。
没有人能改变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