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叽叽喳喳只听到她一个人的声音。
可是这声音听在大家的耳中,一点不聒噪,反而如黄鹂鸣唱般,给这清冷的凌晨加注了一道活力。
遭遇了那场灾祸,见过柳沁无声无息躺在床上的模样,车厢里的少年更愿意每日被这种魔音绕耳,更珍惜眼前人活蹦乱跳的样子,所以俱都微笑的望着她。
眼里满容。
“公子,还有陆子巷梅家的梅花炊饼、羊汤切面,很好吃噢。”
柳沁不善的望着还在咂嘴的方诺,扑上去揪着他的前襟,哀怨的说道:“是不是趁我养伤的时候去偷吃东西了,是不是?”
“没……没有啊。”
“没有?没有你怎么知道梅家的?”
“噢,这……”方诺不能自圆其说,只得苦着脸怪自己多嘴。
“好了,好了,你吓着阿诺了。”江离笑着将她拉起来,“你还好意思怪阿诺,你我养伤的这段日子,染坊和庄子全都是阿诺照看着,有时早早起来就出府,顺路吃些充饥,怎么是背着你偷吃了。”
柳沁见自己错怪了方诺,有些脸红的松开手。顺手抚平自己抓乱的衣襟,拍拍方诺的头,哄孩子般,“阿诺,辛苦了。”
方诺低下头,听了柳沁的话,不但没一丝高兴。心里反而有些酸涩。在姑娘的眼中,不管自己怎么做,永远是个孩子。永远比不上哥哥,比不上小五。
这样的情绪只是一瞬,瞬间他又恢复了过来,嘻嘻笑着。没事人一般。
陆子巷梅家的梅花炊饼、羊汤切面果然如方诺所说,好吃得不得了。
柳沁鼓着嘴。直到肚儿圆圆,实在撑不下,才停了下来。
江离给她擦了嘴,小五递上漱口的水。方诺拿盆子接着。旁边吃早点的客人见这几个小少爷长相清俊、衣着不凡,本就不免多注意了两下。
如今再见他们围着最小的那个团团转,不由都呵呵笑了起来。甚至有人为他们兄友弟恭的这幅画面出声赞道:“唉呀,没想到几位小少爷对自家阿弟照顾得这般好。真是难得啊。”
柳沁骄傲的一仰头,得瑟道:“那是,我家哥哥自然是最好的,天下难寻。”
“哈哈……”店子里的客人都笑了起来。
外面阳光刚刚升起,洒下柔柔的暖光。
周汝南考完从贡院中走出,虽然脸色有些苍白,神态有些疲惫,但并没象其他的考生般需人扶持才能行走,更不说有的考生是从贡院中抬出来的。
马车已等候在外面,直接将他送回家中,洗漱休息不提。
转眼到了九月底,放榜的日子。
一大早的柳沁就将长盛长安派出去,到榜前看老师的名次。
在她心里,老师稳妥妥的高中,只是不知排几名。
长盛长安迟迟不见回转,柳沁等在墨香院里,围着江离团团转,她很想出去看看,还没见过放榜的盛况呢。
“妹妹,坐会吧,哪那么快。”
江离拿着一卷书,好整以暇的翻着书页,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
不是你考,你当然不急呀,柳沁撇撇嘴,真是佩服江离,到哪儿都能静下心看书读文章,不去考功名真是亏了。
“阿离哥哥,你什么时候参加童子试呀?”
江离放下书卷,很认真的望着她,望了很久,才问道:“妹妹希望我去考吗?”
啥意思,你考跟我有啥关系嘛,我说不让你考你就不考吗?
柳沁有些奇怪他这问题,不过说心里话,真的不想江离去参加科举去做官,做了官有诸多约束,就不能跟自己一起笑傲江湖了。
但这话不能说,只得歪头假装想了想回道:“我自然是希望的,哥哥学识渊博,定能高中,只是……哥哥以后若做了官,就不能陪沁儿玩了。”
江离抬手摸摸她的头,笑意从眼中流泄而出,“妹妹放心,哥哥总会陪着你,不管妹妹到哪里,哥哥都会陪着。”
江离说得似乎很随意,说完眼睛又回到书卷上。
可柳沁的心里却起了一阵风浪,搅得她心神动荡起伏,一时呆坐在原地。
这时门外冲进两人,正是长盛长安,两人跑得气喘吁吁,停下来,喘了半天,才高兴的喊道:“姑娘,少爷,大喜事啊大喜事,夫子高中解元了。”
“啥?”“什么?”
柳沁和江离异口同声的问道。
“夫子高中解元。”
太好了,墨香院里一片欢呼,闻讯赶来的小五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北城南巷处。
敲锣打鼓披着红绸的一行人走过,见了前面的两个官差,大家都知道这是报喜来了,不知是哪家如此好福气,竟中了举人。
好奇的街坊跟在了官差之后,一路往南巷行去,人越跟越多,到最后大人小孩挤了半条街。
南巷附近一户不太起眼的人家,官差上前敲了敲门。
一会儿,门被打开,一双髻小丫头探出头来。
“请问,可是周汝南周先生的府邸?”
小丫头点点头,回身朝身后喊了一声,“先生,有官差找您。”
周汝南和姚宣容在屋中已听得锣鼓的声音,此时絮儿一喊,就已了然,姚宣容激动得一下子抓住了周汝南的手,“汝南你……你中了。”
周汝南压下心底同样的激动,拍拍她的手,整整衣冠,走了出去。
走至官差面前,拱拱手,“在下是周汝南,不知……”
“解元公。”官差恭敬的还礼,“周先生高中解元,我等前来报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