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姬安心的笑了笑:“这会儿是正午了吧?我有些乏了,想先歇息一会儿。你不必时时在这里陪着我,可以去家里的田间看看。”
“好。”一上午坐在席上没动,两条腿早就麻的丧失了知觉,再说陪长辈说话,实在是无聊到极致的活动,谢同君忙不迭的答应,伺候着梁姬躺下之后就出了门,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来到田间,处处都是忙着收割的张氏族人,谢同君在田埂上转了两三圈也没见到张偕,反倒是一个个子高高的青年率先发现了她,腼腆的问道:“你是仲殷的妻子吗?他在那边。”
青年年约二十五六,五官清秀,面相憨厚,谢同君朝他笑了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个带着草帽的人正半弯着身子,裤腿片到膝盖以上,一手握刀,一手扶梗,两手配合着飞快的动作。
“张偕!张偕!”谢同君大声喊他。
青年极为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又默默低下头去继续手里的活了。
刺目的阳光下,好几个青年同时抬起头来,不约而同的闻声看向她这边,刚开始显出几分诧异,随后却是极友善的笑了起来。
没想到随便喊两声也能有这种惊人效果,谢同君一阵赧然,赶紧抱着怀里的陶罐跑到张偕面前,将水递给他:“娘让我来给你们送饭。”
张偕的脸孔在太阳下微微泛红,鼻尖上还有点点晶莹的汗珠,他朝她温柔一笑:“辛苦你了。”
谢同君一怔,他已经将罐子捧起喝水,明晃晃的太阳底下,他的下巴白净无须,虽然罐口很大,但他的喝相极为斯文,没有一滴水从他嘴角流下来。
“你去那边树荫下等我,我去喊大嫂他们吃饭。”张偕文雅浅笑,将罐子递还给她。
此时正当正午,天气热的吓人,谢同君刚出来一会儿就觉得浑身冒汗,背上黏糊糊的极不舒服。好容易等张偕他们吃完饭,正打算溜之大吉回家洗澡,刚刚那个跟她说话的青年却在此时一脸慌张的快步走了过来。
邓姬和张媗都坐在树下,摘了头上的草帽扇风,看见那青年,笑意盈盈却不失礼貌的打招呼:“族兄。”
“这是我族兄,张绣,字仲修。”张偕浅笑着介绍,看到张绣惨白的脸色,明显一愣:“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谢姑……弟妹有礼。”张绣虽然急,却还保持着冷静,拘谨的跟谢同君见过礼后,整张脸颊已经憋成红色,慌张的跟张偕解释:“我娘刚刚像是受了热,能不能请大嫂跟三妹妹去看看?”
“云婶儿不要紧吧?”张偕面上浮现出一抹忧色,迅速拾掇起地上装水的罐子,拔步便走,声音不自觉严肃起来:“还在原地么?你有没有背她去阴凉地儿?”
“现在在那边歇着呢!”张绣小声答话。
几人疾步过去,那边已经围了五六个人,一个妇人正躺在中间,气若游丝的哼哼着,脸色潮红中隐隐发白,头上满是大汗,看起来像是随时会晕过去似的。
“这可怎么办?”张媗一见这场面,吓的脸色都白了。
谢同君从前远足时,也遇到过这种状况,赶紧上前将围着她的几人扒开,又稍稍将她衣领松开了些,接过张偕递来的陶罐,舀出一些水来洒到她脸上和勃颈上,抬头问道:“谁有帕子?”
男子们早就退开,剩下的女人们蹬大眼睛茫然的看着她,好半天张媗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将手里的帕子递给她,小心翼翼的问道:“云婶儿没事吧?”
“云婶儿……云婶儿……”谢同君唤了两声,听见她含含糊糊答应了,这才松了口气:“还没失去意识,不算太严重。”
她将帕子浸了水贴在她额头上,又喂了她两口水,小声问张媗:“你知不知道谁家离这儿最近?”
张媗冰雪聪明,听见云婶儿没事早就恢复了冷静,抬头对其中一个六十多岁的妇人道:“三姑奶奶,能不能让云婶儿先去你家歇息?”
“可以,可以。”那妇人忙不迭答应,扯着嗓子喊身后的张绣:“绣儿,还不赶紧过来把你娘背起来!”
一群人本来打算都跟着,谢同君想了想,只喊了云婶儿的两个媳妇和那位三姑奶奶。其余人帮不上什么忙,殷切的嘱咐了几句才作鸟兽状散了。
谢同君把外裳脱下来浸了水挡在云婶儿头顶上,张绣健步如飞,到了三姑奶奶家里,紧张的问她:“现在该怎么办?”
“你们先去抬两桶水来。”谢同君看了张偕一眼,低下头将帕子浸湿,重新贴在云婶儿头上,又让三姑奶奶找来了干衣裳放在床头,等冷水来了,便嘱咐那两个媳妇把云婶儿衣裳脱了,用凉水给云婶儿擦身。
其实她本来想用酒精的,但一来这个时代没有酒精;二来没用好的话可能会出事,因此想想也就作罢了。
其实谢同君心里也没谱,她只知道大致的方法,却不知道这方法对云婶儿到底有多大作用。屋里没她什么事儿了,她就跟着张媗去厨房,调了一碗淡盐水送进屋里给云婶儿喝。
这时候云婶儿已经清醒些了,只是仍旧喊着头晕想吐,谢同君也只懂得皮毛,把盐水喂了,只能叫她休息,留着两个儿媳在一旁为她扇风散热。
慌里慌张的忙完,谢同君只觉得像是在水里走了一遭,从屋里出去时,只听张绣惊呼一声转过了身。她不明所以,看到张偕赶紧走过来将外裳脱下来搭在她身上,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衣裳早就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