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五娘瞪大眼珠子,心下气急不已,“你……胡说!”
梁十六娘得意地扬了扬头,“长嫂,我没胡说,五姐姐做假账!明明是官员送来的前朝程子龄墨宝,你却哄大哥,说是她逛字画铺子瞧见,像是真的,知大哥喜欢字画,花了一千五百两银子买回来的。”
梁十一娘有些傻眼,这互相拆台,真的好么?
沐容原想着,如果没人提,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可梁十六娘揭发了梁五娘,她就不能装作没听见,面容一凝,“五妹妹,十六妹妹说的可是真的?”
梁十六娘觉得很解气。
梁五娘垂着头,她自认做得很隐秘,怎的连梁十六娘都知道了,买琥珀杯,她只带着了百灵去,虽有府中车夫、婆子相随,却将她们留在了马车旁,她们是不知道价格的;收字画,也是那人寻到她跟前,说是孝敬梁宗卿的,当时收礼时,也只百灵知道。
难不成,是百灵背叛了她?
不可能!
百灵可与她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她已经许诺了百灵,将来出阁就让她做陪嫁丫头。
梁五娘不答话。
沐容怒喝道:“伴秋,把陪嫁嬷嬷唤来。今儿得细细地查查府里账目。大库房、杂库房、账房、大厨房、针线房都查上一遍,若有人吞吃府里的银子,在我查出来之前,我希望她们能原封不动地送回来。可别惹本宫动怒!”
梁十六娘有些傻眼,跺着脚道:“长嫂……”
梁五娘暗骂一声:蠢货!
以为揭穿她,她自己就逃过了,自己是打理府邸不假,可她也管了一段时间的针线房,买布料时也做了假账,大家彼此彼此,她才睁只眼闭只眼,这一告状,长嫂反而要连着各房一起查。
梁十一娘气得不轻,你们俩争斗,却殃及到她,梁五娘瞧着聪明,她不拆穿梁十六娘,梁十六娘就不会沉不住气揭发她,这一下子,三姐妹谁也跑不了。
沐容冷冷地道:“针线房上,一匹一等茧绸是八两五钱银子,就敢报账十五两银子一匹;大厨房的杂食库采买的干木耳,一斤二百文,就会报五百文。细处我就不说了,原想过几日再彻查账目,既然今儿说到这里,都自己个主动、自觉地把贪墨的银子吐出来。
宗卿让你们学着打理,原是要磨练你们,以免他日嫁到婆家不会主持中馈,不会打理家业,可不是让你们亏空府里银钱。我不管你们早前打什么主意,现在都各自守好本分,把你们的小心思都给本宫收回肚子里。
本宫迟迟没给你们议亲,是想等明春恩科之后,从得中的进士里给你们挑好的,而今你们这个样子,让本宫如何待你们?”
砰啷——
沐容摔碎了手中的瓷盏。
书瑶三姐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梁五娘更是战战兢兢,她们的婚事还捏在沐容手里呢,将来许什么样的婆家,可是她说了算的。
沐容怒喝一声:“滚下去!好好想想你们做的事!今儿二更之前,各人把贪下的银子交出来,否则……别怪本宫翻脸不认人!”
梁五娘连连福身,胆颤心惊地退出琴瑟院。
三姐妹离了琴瑟院,立时就互相抱怨起来,你指责我,我训斥你,谁也不认为是自己的错。
梁十一娘道:“五姐、十六妹,你们自己相斗,倒连累了我。”
梁五娘冷哼一声:“你琴弹得好吗?谁不晓得长嫂擅长琴艺,偏就是你,还想着要买琴……”
梁十六娘道:“要不是十一姐说要买琴,我也不会想要琵琶。”
梁十一娘道:“你们两个争斗,连累了我,反说我不是。这下好了,要把吃下去的银子再拿出来,我……”
梁十六娘的身子抖了一下,心真疼,好不容易攒了几百两银子,这会都要退还回去。
梁十一娘道:“可不敢不交出来,长嫂身边的陪嫁嬷嬷、宫娥那么多,这些人都跟人精似的,回头真查我们的账目,还不得查出更多问题。杂食库的食材都是经我的的,账目也是我做的,我这就去拢一拢,把银子都退回去,便是变卖了首饰也要退的……”
梁五娘与梁十六娘还真不敢不退。
彼此不满对方,却不得不照办。
琴瑟院里,伴春带来了乐器铺子的掌柜娘子,一道带来的还有好几样乐器。
掌柜娘子一一介绍着琵琶、古琴、笛子的价格。
沐容的纤指拂过古琴,闻着琴音,悦耳清扬,“这琴不错,是用上等梧桐木做的。”她俯下身子,又拨弄了两下琴弦,“五百两,倒也值这价。”
书晴福了福身,“义母,就买那把十五两银子的琴,我还小,买那个正合适。”
能省就省些,她要有自知之明。
若非书桢心直口快,义母也不会给她们买乐器。
沐容宠溺一笑,“家里不差这几个钱,那把小的买,这把也买。”
书晴心下一温,望着沐容的眼神越发充满了孺慕之情。
掌柜娘子道:“公主好眼力,这琴有个好名字,唤作晴空,是指声音干净如秋天的晴空一般,亦是出自名家之手。曾是当年的大周才女崔鸣凤所有,她嫁入小端王为妻,离开京城太急,名琴没来得及带走。后来,此琴流落市井,是我家掌柜眼力好,花了四百八十两银子从当铺那里买来的。若是旁人那儿,至少得要个一千两,谁上贵客是公主殿下,只能赚点房租金钱。”
书晴一听这琴的前位主人是崔鸣凤,心里越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