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对敌经验仍是浅,假以时日若让她在刀口上滚爬几场,经历了生死莫测,恐怕她会是一个很可怕的对手,然而现在,她还嫩。
这话他没说。
俞眉远眼前失了他的踪迹,只敏锐地察觉到身后来袭的剑气,便一个转身。
身后空无一人。
魏眠曦出现在她原来面朝的位置,她一转身,就将背后暴露到他面前。他改剑为掌,一掌印在她的背心。她轻哼一声,朝前踉跄出数步。
“别打了,你打不过我。”魏眠曦又一闪身,出现在她面前。
只刚才这一招,已够她死十次了。
俞眉远没说话,只是低着头,一手揪紧了衣襟。
“阿远?”他觉得她奇怪,可她低着头,他瞧不出她的神色,便往她那里靠近。
俞眉远猛地抬头,手中长鞭劈向他。魏眠曦眼神一冷,侧身避过,眨眼间逼到她身畔,手刀砸在她手腕上。
长鞭落地。
“咳。”她重咳着,唇中鲜血喷出,血珠自唇瓣滚落,滴落衣襟。
“阿远!”魏眠曦低吼一声,迅速闪到她身后,接下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怎么回事?
刚才那两掌他都没用大力,以她的内功,根本不会受伤才对。
“别碰我!”俞眉远开口,只觉得出口的话都带着血的腥甜。
她的身体已寒如冰,丝丝缕缕寒气游走在四肢百骸间,针扎似的痛起,然而丹田的内力却如火般涌出,不受控制地在经脉里乱窜,与这股寒气对抗。
杨如心说过,有内力的人中了慈悲骨的毒与普通人不同,若是她擅动内力,便会引发寒毒与她内力间的对抗。
她这是毒发了。
魏眠曦已将她拥入怀中,急急抓起她的手腕探去,才查了片刻,他便发现她体内内力紊乱。
俞眉远抽回手,咬牙又骤起丝内力往他面门攻去,魏眠曦不费吹灰之力便抓住她的手腕,化解她的攻击。
“唔——”更为突兀的痛苦钻入心肺,她痛得闷哼几声,无可奈何地垂手,连站也站不住,被迫落进他怀里。
魏眠曦脸色已然黑沉,他手一沉就将她抱起。
她再咳一声,口中涌出更多血来。
“阿远,怎么回事?”他急道。
俞眉远抿紧唇,脸白如纸,唇红如血,一个字都吐不出。
他仰头看看远空火色,心里挣扎片刻,抱着她纵身跃起,直奔靖远候府。
……
“砰——”
一脚踹开房门,魏眠曦将人抱进屋里。
宽敞华丽的屋子,织金缦帐垂落,墙上挂着长弓,窗前摆着琴案,琴案上搁着乌沉的琴,琴尾雕了梅枝,旁边刻着两个小字——梅骨。
这是间女人的屋子。
魏眠曦把俞眉远放到床榻上,她立刻就极其痛苦地蜷成一团。
“把宫里的御医给我找来,快点!”他转头吩咐一句。
跟他进屋的下人立刻应声而出。
“冷。”俞眉远意识已经涣散,半闭的眼眸前只剩混沌,除了冷和痛,她已无别的知觉。
那冷与痛,如附骨之蛆,狠狠啃噬她的骨头。
魏眠曦便又命人搬来厚被盖在她身上。她身上衣裳已被汗浸湿,可身体却寒如冰,他探手触及她的脖颈,只摸到成片的冰意。她瑟瑟颤抖,缩成一团,口中含糊不清地反复说着同一个字。
冷。
他眉头拢成结,不知该如何帮她,输进她体中的内力似乎会加强她的痛苦,他无法引导她体内紊乱的真气归位。想了想,他坐到榻上扶起她,从后面拥住她。她察觉到他身上的热度,似乎找到救命稻草般靠了上去。
意识已经模糊,她颤抖着贪婪汲取身后的温度,嘴里碎念着。
魏眠曦听到她的声音。
“霍铮。”
他表情与手臂均是一僵,紧接着更加用力抱住她。
“霍铮,你回来了……我很想你……你别走了,好不好。好冷啊,你抱抱我……霍铮,你抱紧点儿……”
一声一声,如利锥钻心。
魏眠曦不说话,他抱紧她,将唇印于她发间。担心、心疼、嫉妒……种种情绪充斥于胸,像要炸开。
不知多久,有人推门进来,御医到了。
魏眠曦仍抱着俞眉远,她身上盖的厚重被子将他焖得汗湿重衣,脸颊上的汗水似雨水滑落。他没离开,只让御医就这么替她诊治。
才把了一会脉,御医就摇头站起。
“候爷,请恕老朽无能,这位……姑娘的病,老朽无能为力。”御医已经认出俞眉远来,然而她出现在靖远候府的后宅,又被魏眠曦拥在怀里,他只好当成不认识。
“无能为力?”魏眠曦目光一凛,杀气弥散。
“姑娘不是得病,而是中毒,且这毒……乃是天下奇毒——慈悲骨。”御医被他一眼望得遍体生寒,忙道。昔年晋王毒发时也曾召他进宫诊治过,是以他对此毒并不陌生。
魏眠曦一怔,道:“慈悲骨……怎么可能?”
这辈子,她不是已经远离这毒了吗?
……
天已大亮,宫里霍简派了三四拔人来请魏眠曦,均被他打发回去,他没心思再顾其他的事。
俞眉远仍没一丝好转的迹象。御医留了张方子就离开,魏眠曦叫人照方抓药煎了汤汁喂她服下,却没起半点效果。她的痛苦越发强烈,面上血色尽退,唇愈发鲜艳,整个人颤抖不已,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襟不放,口中痛哼不断,一会说着冷,一会叫霍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