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什么。”老夫人趿鞋起身就下了罗汉床,“大厨房是不是还熄着火呢?”
袁妈妈一愣,腹诽着这让厨房妈妈罢活儿不是您自个儿吩咐的么。便赔着笑脸道,“今儿大厨房的两个管事妈妈都还不曾接到您的新指示呢。”
老夫人目光深幽的看了一眼桌上那淡而无味的两颗实心馒头,忽然笑道,“既二媳妇这么着急得想管家掌权,那一会儿你就去把她给我请过来吧。”
“您要……”袁妈妈眨了眨眼,“虽说大姑奶奶的说辞也不无道理,可您要想清楚了,有些事儿您一旦做了,那可是没法回头的啊。”到底是伺候了老夫人一辈子的贴心老人了,袁妈妈也算得上是苦口婆心了。
“坑是我挖的,难不成现在还要我自己哼哧哼哧的挖土填上么?”老夫人有些气急败坏的看了袁妈妈一眼。心里满满的不是滋味。
不过转念想了想昨晚女儿说的话,老夫人心下又忽然从容了起来。
是啊,想她从太夫人手中接过侯府这个担子,满打满算也有将近二十多个年头了,这整个侯府里头,有多少是她提拔起来的妈妈和媳妇子啊,所有的小丫头即便是垂花门处打扫的,她也都是一一问过话的,有谁会不认识她?
这江山易主还有存了二心的朝官奴才呢,而家宅换权亦然。她就不信了,小小一个许孝熙,回头能用什么法子把这内宅近百号人拿捏在手中。
可即便真拿捏住了又能代表什么?这个世界上,唯人心最是难测,老夫人掌家一辈子了,太清楚那种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滋味了。
反正前头的坑是已经挖好了,这回头若是许氏掌了家,她的桌上摆的却还是清粥馒头的话,她这个正经的婆婆可就完全有理由好好的发一通飙了。
那场面,老夫人是光想想都觉得别有滋味,当即便更是下了要把手中那一大串的钥匙、对牌统统丢给三娘子的决心了。
而话说就在老夫人琢磨着怎么开始轻轻松松的做个时刻准备找茬的甩手掌柜时,侯府的大门外,三娘子正在亲自送裴湘月上马车。
“等过了这一阵子,我就带着云姗和云嫣两位妹妹来庄子上找姐姐玩儿,顺带看看姐姐筹办的私塾如何了。”马车就在门口,可三娘子却拉着裴湘月的手久久不曾松开。
裴湘月闻言,轻轻的捏了捏三娘子柔弱无骨的掌心,笑道,“万事开头难,可没有什么是比自己能亲力亲为来的更稳妥的了。只要挨过了这一阵子,这偌大的侯府,那以后就是你们自己当家做主了,岂不美哉。”
“姐姐。”三娘子其实也并非是怕,“诶。不到万不得已总也不想和那几位撕破脸。”
“你又想打好人牌,又想替侯爷管好内院,天底下哪儿有这么美好的事儿。”裴湘月如今也算是能猜到一些三娘子的心思了,“亲疏有别却并非是不仔细孝敬了,我知道你心软,霁月斋那儿是肯定不会不管的,日久见人心,老夫人不可能一辈子都靠着云英、念着死去的大儿子,你的好,老夫人终有一天会知道的。”
“承姐姐吉言。”三娘子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忽然神色微凝道,“对了姐姐,侯爷同意把林姑娘的孩子过继给你了。”
“真的?”老实说裴湘月闻言确实有些诧异,“看来侯爷也担心这件事会节外生枝。”
三娘子点点头,提议道,“不过咱们还是希望这孩子将来随陆姓。”
“那是自然。”裴湘月也格外的爽快,顺势还不忘打趣道,“不过你可记得将来让侯爷每个月往我这儿送孩子的伙食费啊,我这可是在替你们陆家养孩子呢。”
三娘子抿了嘴,“姐姐放心,我这儿尽量帮着您给争取了,别说伙食费了。便是冰山银霜炭,一年四季的衣裳鞋袜,也定是要从侯爷的公账里头走的。”
裴湘月笑得柔肩直抖,半晌才顺了气冲三娘子竖了大拇指,“成了,那来年我就等着你们把孩子送来了,说不定我还能指着这孩子攒一点贴己的花费呢。”
两人随即又聊了一些笑闹的话,直到巷子前头传来了飞奔的马蹄声,三娘子才松开了手目送着裴湘月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但谁知,这侯府门口的马车有去有来。送走了裴湘月,三娘子还未进门呢,即刻就迎上了从邵阳赶回来的子佩和如画。
☆、第13知人善用(上)
再见如画,每个人都感慨万千。
侯府大门口,如画不顾一旁洒扫小厮的目光径直就跪下了身,重重的给三娘子磕了三个头。
子佩见了,正想去拉她,却被三娘子的目光制止了。子佩一愣,横在了半空中的手堪堪的顿了顿,然后只能默默的收了回来。
“三姑奶奶!”如画声音微颤,“咚、咚、咚”的磕头声一记一记的撞在地上,也敲在了所有人的心中。
抬头的时候,如画额头通红,子佩见状,瞧瞧的别过了脸,心下对三娘子方才制止自己的举动万分的不解。
而三娘子却依然的不为所动,只微微的冲她点了点头道,“起来吧,让子佩先带你去梳洗一下,吃点东西,我们一会儿见。”她说着,握紧了拳,然后目不斜视的转了身,在众人肃穆的注视下稳稳的迈开了步子,走进了侯府的大门。
半个时辰以后,子佩先一步进了内厢房,见三娘子正单手托腮靠在窗边发呆,她轻轻的行礼问了安,说道,“如画姐姐吃了东西马上就来。”紧接着子佩又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