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说着,声泪俱下,微颤的双肩看上去竟特别的无助。
其实老夫人骨子里算是坚强的,当时老侯爷走的时候老夫人不过就是在屋子里静坐了一宿,滴泪未落。陆承安走的时候老夫人也只是在下葬的时候堪堪的在一旁站了很久才下令落棺的,依然滴泪未落。
而如今,面对丈夫和爱子的牌位,面对一向疼爱的长女的不明倒戈,老夫人才哭了,或许是因为彻底的感到了无助吧。
堂屋内静谧的吓人,南边的两扇窗子不曾合紧,有风从微开的缝隙中悄悄探近,吹得周围“呼呼”作响,让老夫人的啜泣声听上去犹如阴曹的鬼魅一般,慑人心扉。
“母亲。”可这哭声入了陆云英的耳,却让她如同被针扎满了全身一般细疼难捱,“母亲,您别哭,我当然知道我这辈子的荣华富贵都是靠着您和大哥才得来的,我是被您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当年若非那件事……那也是我一时鬼迷了心窍,父亲一度都要打死我了,可您气过了骂过了最后还是让大哥出面替我牵了姻缘,如今父亲走了,大哥走了,我岂会撇下你独享安宁?母亲,女儿在您眼中就是那般没心没肺之人么?”
“可你分明……”老夫人堪堪的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恍惚的看着眉眼和悦的长女。
“母亲,您先坐下。”陆云英搀着老夫人落了座。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您瞧瞧眼前咱们这一大家子人,二哥刚承袭了爵位,还是皇上亲口御封的,许氏呢,从前我做姑娘的时候也没见着她是个多出挑的丫头,可如今一恍眼,竟得了个诰命在身,还是一品夫人,母亲,您熬到今天也不过才是二品。她一个小丫头,身份还在您之上了啊。”
“在我之上也是我的媳妇。”老夫人冷哼一声,一脸的不屑,“别人以为是多大的富贵了,可你难道还不知道么?她这个一品诰命的封号,是踩着你父亲和你大哥的尸首才得到的。”
“您甭管她是怎么拿到的,可咱们陆家,现在可是二哥说了算的。”
“你……”
“您也进宫去找过姑姑了吧,说来也奇怪,姑姑打小的时候还不曾见过二哥呢,后来竟和二哥这般投缘,母亲,二哥现在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合之优啊,即便现在大哥还在,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了。”
“你大哥是不愿意和他争!”一听陆云英提及爱子,老夫人简直恨的牙痒,一直拍打着椅子的扶手红着眼道,“也不知道林家那个小贱货到底有什么好的,当年我舔着这张老脸亲自登门去求的裴家,好不容易把你大嫂带进了门,结果你大哥竟这般不懂得珍惜,一句不喜欢就把我和你大嫂都打发了。裴家能甘愿么?和离的时候你是没看到裴家老太太的脸色。那是恨不得把我给生吞活剥了。好在你大哥有底气骨子硬,和裴氏和离的时候不仅把嫁妆都还给了她,还私下给了她一个新置办的庄子,裴家也就没话说了。”
“所以母亲,咱们如今若是从长计议,您觉得,您这个时候若还是对整个侯府把持着不放,所有的事儿就真的能和从前一样了吗?”
“你……”
“是,下人还是那波下人,大家也都是心甘情愿服从您的安排的,您瞧,您说要给许氏使绊子,几个妈妈二话不说就撂了担子,但是您不觉着这法子只治标不治本么?若回头许氏用自己的诰命之威压下来,折损了那些对您忠心耿耿的妈妈媳妇子不说,其他人的心也会跟着散了的,那对您来说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呢。”
“难道真的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把整个内宅的大权都揽过去吗?”老夫人心有不甘,“外院我是没办法争,你也知道小九,这几年也是闲散惯了,安哥儿下葬的时候他连几个护院都指挥不清,我这张老脸也都给他丢尽了。他和你大哥,根本没法比,你让他去和你二哥争,争什么呢?可是内院……难不成你让我一个老太婆这把年纪了,还要堪堪的把府里置办的那十几个铺子和庄子全都送给许氏不成?”
“您不想想,您拱手给她,她能吃得下么?”谁知陆云英竟轻蔑的一笑,宽慰老夫人道,“您打理那些店铺庄子有多少年了,她一个黄毛小丫头,即便您把现在当家主母的位置让给她,底下那些人精似的妈妈、媳妇子能安安分分听她的吗?”
“这……”老夫人忽然好想有些明白了。
“我知道您这么做是因为气不过,多少年了,这个家一直是您在里外打点,您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二哥得势,可一夜之间皇权更迭,侯府还是易了主,这些都是您没办法去掌控的,宫里有姑姑,有皇上那都是明晃晃的站在二哥身后扶持他的人,您说您再斗,能斗得过皇上么?”
老夫人不说话了,微垂了眼帘像在深思,又像是愣愣的出了神。
陆云英见状,继续加码道,“您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这些东西全拱手丢给许氏,掌家难,她一个小姑娘涉猎未深能有什么底气和能耐,我以前做姑娘的时候和她也是有过接触的,她娘家的母亲也不是好心肠的,对她这个庶出从来都不上心,这样的一个世子夫人,若是将来把家打理的好那是她的分内之事。若是打理的不好,那您不就有理由在她跟前摆婆婆的姿态了吗?”
“可如此一来,我手上岂不是很快就没有什么多余的银子可以周转了?”老夫人瞪着陆云英,一脸的不悦。
“您没有我有啊!”陆云英也不怕老夫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