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了眼那些蠢蠢欲动,却强忍着并不动手的黑影,又抬头看了一眼天,异象还在,天上那些企图飞下来的东西,隐藏在云雾间,声如奔雷叹了口气,红尘揉了揉眼睛,轻声道:“真正的苦主也该来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消解几分怨气。”
随着风声,不远处轻轻的脚步声响起,一下又一下,仿佛敲击人的心田。
周围一些百姓们聚在一起互相使眼色,心中害怕得厉害。
“铁大善人今天是闯了大祸了。”
“全是报应啊,报应!”
一个老汉微微颤颤地道,“我就知道老天有眼,不能一直瞧着他飞扬跋扈,无恶不作。”
“连十恶不赦的罪人恐怕都不至于有今天这一幕,他这是得造了多少孽?”
就在大家的议论纷纷中,长街的一头不知何时多出个女子,长得很好,一身红衣,足不点地,慢悠悠而来。
一瞬间,那些围着铁大善人的黑影就齐齐向旁边退开,就好像在迎接对方。
铁大善人也看了过去,神情迷糊。
红衣女子款款而来,眼睛盯着铁大善人,她的眼睛黑亮,全是黑色,空空洞洞的,却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在里面沸腾。
林旭眯了眯眼,握住红尘的手。
红尘安抚地拍了他一下,又把符纸里头想要钻出来的武招娣按回去。
这红衣女子,赫然是他们在山上见到的那个东西。
不过这会儿,红衣女子却没有分一点儿注意力给他们,只是看着地上的铁大善人,半晌才拢了拢头发,轻声道:“我想尝尝,你的心是什么滋味?大约是淬了毒,淬了毒也好,有毒的东西最香。”
铁大善人猛地一震,第一次露出惊骇欲绝的表情。
“你认出了我?真奇怪,我变化这么大,你竟然也认得出来?”红衣女子一笑,轻轻转了一圈儿,瞬间变了一副模样,她穿着粗布的衣裙,简单盘着头,眉目如画,最美的是脸上的笑容,那笑容是如此的纯净,纯净得让任何一个人看了都会心动,想把她细细收藏,小心呵护。
“你上山打猎,不小心扭伤了脚,我一片好心相救,扶着你到了我家,给你上药,给你煮饭,没想到你到是恩将仇报,你要是直接杀了我也就罢了,可你怎么做的?”
红衣女子轻声笑起来,笑得诡谲。
铁大善人闭紧了嘴,一言不发。
“你把我爹,我娘,我妹妹,我相公,还有我刚刚不到两岁的小儿子都腌制起来,每天把他们的肉做给我吃,我吃啊,吃啊,一连吃了三个月,才把他们都吃完,你还用他们的骨头给我熬汤,那汤真香,把我养得白白胖胖,然后你就笑眯眯地带着我去我们家的地窖,指着那些枯骨还有头骨跟我说,我把我的亲人们全给吃了,我吃了他们的肉,喝了他们的血,甚至连骨髓都一起吸食,哈哈哈哈哈,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的表情,你那么高兴,满脸都是笑,洋洋得意,你在炫耀,炫耀自己的手段,炫耀自己的能耐,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杀不了你,连想死都做不到,没办法反抗,反而让你欺辱,折磨,就在我爹娘夫君的头骨前面……直到我自己把自己给饿死,那是多少天,十天,一百天,我数不过来!”
红衣女子的声音平静至极,但是周围所有人都觉得毛骨悚然。
红尘也感到背脊上渗出来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握紧了林旭的手,脸上连一点儿表情都做不出来。
至于那些老百姓们,再看铁大善人,都充满恐惧,还有几个趴在地上呕吐不停。
铁大善人嘴唇发白,浑身发抖,他似乎特别害怕,但是目光却是疯狂至极。
女子不知何时又恢复了一身鲜红,一步一步地走过去,他想后退,却连动也动不了,随着女子一步步临近,他的神智也越发迷糊。
红尘厉声喝道:“罪人!”
铁大善人身体震动了几下,嘶哑地吼:“我是铁胆侯的后人,我出身高贵,血脉更高贵,怎么可能是被收养的,怎么可能有那么低贱的爹娘,那些贱人就该受到惩罚,世间最残酷的惩罚,我就让他们全都进了自己亲闺女的肚子,让他们被一口一口地吃掉,我就要,就要……”
他声音越来越沙哑,神色更是疯狂。
红衣女子脚步一停,面上一丝表情也没有,良久也没有发出一声。
周围围观的人早就傻了眼,根本不明白这家伙再说什么,怎么听这里面的意思,有点儿奇怪。
“铁家这一代确实有个养子,很多年前不是就没了?”
附近有些在京城生活多年,很了解侯府情况的人,不免惊讶。他们还记得,很多年前铁家的家主和夫人去京郊游玩,捡到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那时候夫人一大把年纪,很是艰难才怀有身孕,便心生怜悯,把孩子抱了回去,后来找不到孩子的父母,铁家夫妻干脆就正经地收养了这孩子,铁家祖上自然风光,但到了他们这一代已经没了爵位,族人也没有,他们要收养孩子到不需要什么人同意。
铁家夫妇对养子很好,吃穿用度哪一样都不比自己亲子差,可惜还是没养住,养到十一岁上,那养子不知怎么的就一病没了,铁老爷忧心之下,暴毙身亡,铁夫人也受了刺激,昏死过去,半个多月才醒,奈何瘫痪在床。
当时好些人都说,铁家夫妇真是好人,一个养子而已,就养得这般贴心贴肺,失去了痛彻心扉,可惜好人没好报,留下个儿子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