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乌打开了他光脑上的手电筒,一束光线让他们这逼仄的空间也多了些光明。
他小腿大概是骨折了,还有外伤,也不敢随便移动。法乌用外套把他的伤口包住,但他没学过正位,所以也只能这么放着。
法乌看他醒了,连忙说:“矿洞塌了,可能损坏了信息装备,现在我没法联系到外面。你受了伤,我不敢随便动你……你大概昏迷了十分钟。”
他没有说,这十分钟的时间里,依旧不断有石块掉落。少年原本光洁的面容上多了几道划痕,背在身后的手也满是伤口。他不能让楚长酩看见,不能让受伤的青年看见。
他眼巴巴地望着他:“你还好吗?”
楚长酩眨了眨眼睛,隔了一会才明白法乌的意思。过多的失血让他有些虚弱,他沉默了一会,然后吐出一个字:“疼。”
他不怕疼,但他挺厌烦这样的感觉,况且这样意料之外的事情,让楚长酩非常不喜。
他撑着身体坐起来,靠在法乌身上。少年温暖的身躯让他轻叹了一声。
法乌手足无措:“疼吗?很疼吗?我……我没有什么应急药……”
“没事的。”楚长酩轻声安慰他。
可法乌根本不信。
浓郁的血腥味仍旧弥漫在他的鼻间。借助微弱的手电光线,他能看见楚长酩苍白的脸色和额角的虚汗。
法乌担心得要死,可他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做。过去的二十年他活得一帆风顺,即便拥有着最好的战士血统,却从未真正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不……不,他是有过的。
十年之前,在耶萨尔。
可彼时他是被格列兰元帅护在身下的幼童,而此刻他却成为了那个保护者的角色。
他想到很多年之前,在他去上学的时候,他那位浑不吝的父亲难得严肃了些许,对他说:“你的血脉来自于伟大的赛斯。你是流沙联盟林卡罗夫的儿子,你将成为勇敢无畏的守护者与最坚韧的战士。”
那时的法乌对他的父亲说:“赛斯就是我那个从未露面的生父吗?”
林卡罗夫:……
法乌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笑,又飞快地抿唇。
他精致的脸上,有一些坚毅显露出来。他成年了,他是个大人了。
楚长酩呼吸有些微弱,伤痛让他难受地皱眉。他神智不清,呼吸灼热又急促。
法乌摸了摸他的口袋,找出来一颗糖,给他剥了糖纸。他不敢给楚长酩吃,怕他等会又失去意识,这颗糖卡进喉咙让他不能呼吸,所以只能塞进自己嘴里,然后去亲吻楚长酩,让他尝尝味道。
楚长酩隔了会才尝出味道来:“……又是柠檬。”
“甜吗?这样就不疼的。”法乌笨拙地安慰着他。
甜味让楚长酩稍微有了点力气,他笑了一下,悄悄从口袋里拿出剩下的一颗糖,不着痕迹地放到法乌的口袋里。法乌没有发现,因为楚长酩与此同时还轻轻扯了扯法乌的手:“还怕吗?”
一直警戒地望着上方石壁的法乌怔了怔:“怕什么?”
“怕黑啊小孩,”楚长酩笑了一下,“还怕黑吗?”
“不怕了。”法乌说。
在这样黑暗的空间里,仿佛十年之前与十年之后的场景交错擦肩。十年前他孤身一人地瑟缩在黑暗的角落,等待着传说中的格列兰元帅来救他。十年之后,他身边多了一个人。
还有一颗柠檬糖。
“不怕了。”法乌又重复了一遍,他顿了顿,忽然开起了玩笑,“我还得保护你呢,怎么能怕黑?”
楚长酩笑了出来,他声音有些微弱:“那就好。”
法乌等了一会,楚长酩却不说话了。
法乌陡然握紧了手。在那一瞬间,他感到宛如死亡般的冰冷猛然笼罩在他的身上,就连手腕上的手电光线都无法驱逐那袭来的黑暗。
他颤抖地去寻找楚长酩的呼吸,在感受到青年胸膛微弱的起伏后才陡然放松。他背后冷汗湿了一片,喉咙哽咽,几乎想要哭出来。
他的……
他捏紧了拳头,不断地吞咽口水,可终究控制不出地泄露出一些哭腔。他说:“别睡啊你……我说错了,我还是怕黑的,想让你和我聊聊天……”
楚长酩不理他。
法乌沉默了一会,忽然又一次低头吻上他的,他小心翼翼地tiǎn_shǔn,不敢阻挠青年那微弱的呼吸。他唇舌间带着清甜的柠檬味,弥漫到楚长酩身上。法乌有点难过。
“我都把我送给你了……”
他怔怔地发了会呆。他想他能做些什么呢,在这样突如其来的事件中,他甚至无法保护他的……
他的什么?
那可能出现的名词让他有些心惊胆战,又有些期盼。
他无暇再想下去,远处传来人们杂乱的脚步声。法乌大喜过望,连忙高声把他们叫过来。
是搜救队,他们接手了楚长酩的救护工作。
没什么大伤的法乌稍微处理了一下他的伤口。
矿脉塌陷的事情闹得很大,搜救队还得继续往深走,只留了三个人把楚长酩和法乌带上去。
法乌向他们了解情况,但他们也不过是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