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盖好被子从卧室出来,这才看见钱建军还没走,笑着问了句:“钱助理要不要喝点什么?”
钱建军一听这话,赶紧摆手说:“不用不用,我这就走。”说着拎起来车钥匙出门。
艾米跟出来,客套地说:“那我就不送了,路上注意安全啊。”
他点着头答应一声,掏着兜进了电梯。
驰程迷迷糊糊的时候,被好一阵折腾,虽然还是醉着,但是隐约还能听见周遭有人说话,他想仔细听一听,只是大脑不怎么好使唤。
后来似梦似醒,想起来好多往事。
他突然想要开厂子,弯路没少走,特别难特别累,其实也没想过要做多么大,只是一股脑地扎进去,凭着“学不成名誓不还”的狠劲儿。
有了厂子以后,吃住基本都不回市里。就是从那时候,唐先知就开始三五不时地帮他一帮。再半年,唐易就做了他秘书,一做就是好几年。
后来工厂初见成效,他特别想买一进大院子,然后把他妈接进去住,环境尽可能清幽一点,交通也尽可能便利一点,之所以要大院子,是因为院子大了可以种菜,他妈虽然来了市里住,但是仍然改不了农村人喜欢亲手料理田地的习惯。
除此之外,住的地方距离菜市场要近,方便他妈买菜做饭,小区里也一定要有个公园,让她可以像别人家的老太太一样,早晨能做个操,晚上能跳个舞。傍晚的时候,林荫小道里,一家人还能散散步。
后来买了。
只是跟他一开始想得有点不一样。
住进去的人,少了他妈,多了驰守娟以及周平洋……那时,他也特别忙碌,一个月住不了几天。
久而久之,驰程自己倒成了外人。有时候,瞧见老姑坐在花园里晒太阳,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
驰程有好几年,一直觉得,人生就毁在一个“忙”上,因为太忙,情这个抽象的东西就会变得淡薄、陌生。就像太阳底下常年暴晒到脱胶的塑料袋,一开始融合的时候是热情似火、如胶似漆地,后来却经不起轻轻一扯一吃。
他没自己出来单干的时候,其实也不是特别忙,只是在离婚的头一年,老是出差。他起初把别人的过错归咎到这个身上,后来觉得可笑,说来说去,不过是帮别人找个“借口”,无聊时拿来搪塞自己。
他并不是多疑的人,自己活得坦荡,自然就觉得别人也坦荡。
有天晚上出差回来,领着行李包进门,兜里有一包香烟,他不抽烟,应酬的时候别人递给的,刚走到厨房好巧不巧听见驰母的声音:“……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天天忙事业,不过呢,程子不在家的时候,你跟你朋友得注意分寸,要不然外人瞧见容易说闲话,还有一个就是,程子看见你这样,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可不舒坦,他是个小心眼子的人,我怕你们夫妻吵架,平白生嫌隙……你心里没什么,不代表别人心里没什么……”
驰程搁下行李,一不小心弄出了点响动,厨房里说话声停了,两个人过了一会儿才出来,脸上都有些不自然。
驰母看见他,便说:“觉得你差不多要回来,我赶紧买了点菜送你这边来了。”
说罢又进了厨房,边忙活边问:“真是赶巧了,有菜有肉,你们俩想吃什么啊?”
驰程瞧了赵和怡一眼,脱下来身上的外套,挽了袖子又系上围裙。见她还站着,便问了句:“刚才跟妈说什么呢?”
她说没什么,驰程垂下眼点了点头,也没跟她计较。
当晚一块吃了饭,驰程开车送驰母,她也跟没事人一样,一路上说说笑笑。
赵和怡本来就是那样的性子,一直都是爱闹爱折腾的人,不□□稳。不过,还真没做过太没谱的事,他一直挺信任她。
直到后来东窗事发,驰程还有些难以置信,常常睡一觉醒过来,觉得是场梦。
驰程原本是打算平静地谈一谈,可是他想得有点简单,遇到这种事,能做到平静已经是不容易,更不用说平静地谈一谈了。
那晚,他哪也没去,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了一包烟,晚上十点多她才回来。
屋里漆黑一片,他等她开了廊灯才问:“干什么去了?”
“公司加班。”
“我打电话去了你们公司,你五点就下班了,”驰程看了看表,淡淡地说,“现在十点,中间五个小时,去了哪里?”
“去了——”
“别说去了爸妈那,我打电话问过了。”
“和同事去逛街,你今天怎么没走啊?”
她说完若无其事地褪下来外套挂上,低着头换鞋子。
他眉头紧锁,闭上眼使劲抽了一口烟,吐着烟圈说:“你早晨把手机落家里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嗯”了一声,没想太多,只顾着不满地指责:“你不是从来不抽烟的嘛,抽烟去阳台,房间里乌烟瘴气地,烦死了……”
他深深地看着她,“你跟那个人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脸上立马有些紧张,眨着眼睛看他,这反应,让驰程想不信都不行,他哑着嗓子又问:“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然后又说:“我早晨看了你的微信聊天记录……我怕冤枉你,中午专门去移动公司查了你将近半年的通话记录。”
然后拿起来打印了好几张地通话记录单摆给她看。
她低着头没说话,脸上带上害怕的表情,
他对她说:“说实话,和和,你别骗我,我就想听你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