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早点休息。”
“你晚饭吃得怎么样啊?我煮了粥,给你送过去好不好?”
“艾米……对不起,我今晚回家里住,我姑姑在,不方便。”
“……没关系,下次有机会再煮给你吃。”
“嗯,那就这样?”
艾米笑着问:“再见?”
驰程答应了一声,然后叹了口气,驱车往回走。
他右手握着方向盘,左胳膊曲起来架在落下的车窗上,随意搭着。
车子没走多远就有短信进来。
他瞧见是赵和怡发过来的,面上毫不在意,心里却不知道怎么想,只是随手扔到副驾驶座没有理。
车子上了大道又突然改变了注意,找到岔道口调头往家里的反方向驾驶而去。
这个时间点都是忙不迭地往家里赶,驰程却把车停靠到大桥边,推车门下来,靠着车前盖点燃烟。
寒风刺骨,卷着雪花乱入怀中,烟头暗淡地火光在漆黑的夜色中明灭。
他很快被冻透,手指僵硬地捏不住烟头。
最后呼了一口白雾气,搓着手上了车。
后灯仍旧一闪一闪地亮着。他暖和过来才又启动车子,没回家里也没去艾米那儿,直接去了景园小区,自己经常歇脚的高档住宅。
这地段房价不高不低,片儿有些小,比不上依山傍水的别墅群,只是胜在交通便利,经济实惠,格局精致。
驰程停了车,走到大厅玻璃门刷卡机子边才想起来没带卡,跟门口的保安周旋半天,又往保卫科打电话确认,登记后才被放进去。
幸好这几天电梯的刷卡机全部维修,不然又要一番折腾。
他进门后直接去洗澡,洗完澡才拿起来手机看赵和怡发来的短信,这时候距离发送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
他把信息调出来,边看边去冰箱拿啤酒。
“现实生活真像把锉刀,再有棱角的人都会被磨平,就拿你来说吧,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对我不是以前那样了,你这个人也变了,现在特别圆滑,让我觉得抓不牢。有些话不好意思当面说,主要是太要面子……所以发个短信说给你……我离婚以后倒是换了好几个男朋友,换来换去都觉得自己都是在将就,然后就懒得找了,一来二去就单了两三年了……我以为你也和我一样,这几年一直不太痛快,所以一直没结婚。我把心里话都说了,你千万不要笑话我。老师经常鼓励学生说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一直支持我到大学毕业后,我才知道这句话还有后一句——但那百分之一的灵感往往比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还重要……好多真理都是假的,但是有一句太对了,那就是人性本贱。我不冻脚的时候从来想不起来它,就算是走路也顶多惦记一下大腿小腿,可是它哪天冷了疼了,让我走一步隐隐刺痛一下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哦,我得好好爱护脚丫子。这个比喻不太恰当,将就着听吧。还有呢,我爸妈仍旧很喜欢你,估计我俩复婚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你点点头我就给你生儿子,你不点头我只好自己养了……”
驰程仍旧有些渴,去冰箱又拿了一罐啤酒,掂起来手机继续看,这时候又过来一条短信,只有一行,写着:“上条短信字数那么多,你说有没有五毛钱呢?”
他沉默半晌,只回了句:“爱迪生后一句话并不是想表达那意思,别断章取义,多读点书。”
没几秒又过来一条短信,只有一行省略号。
驰程没在回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好地回忆又笼罩住他。
在农夫与蛇这个故事里,被咬一口长记性那叫聪明,不长记性不记疼,再怜悯蛇,去招惹,那就叫犯贱了。他一贯的认知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不知道是啤酒太凉还是记性太好,只觉得心肠又开始变硬,并且比之前更硬了几分。
赵和怡抱着手机又等了等,什么也没有等来,她想着,急什么呢,不急。可是又不是拖沓的性子,生活、工作都喜欢速战速决。这样被拖着,心里像猫抓一样,难受得紧。
白天思虑太多,晚上又开始多梦。
一会儿回到婚前,抱着驰程的后背看着他做菜,疑惑地问:“哎呀,你怎么什么都会?”
“读大学的时候四年都在小饭店兼职,什么都要学……人手不够的时候厨房里的师傅就让我搭把手,后来瞧我上手快,就把拿手菜教了我几样。”
她伸手摸进他衣服里,捏着他胸口说:“真是个善解人意地好师傅,要是在峨眉武当,那不得把闺女配给你这么个关门弟子。”
他回头看了看她,把她的手捞出来,吩咐她洗手吃饭。
她缠着他多说点念书的事,忆苦思甜。
听他说,最辛苦地就数送外卖,风雨无阻,每逢下雨,骑着电动车各个单元楼跑,全身淋湿,雨水顺着头发灌进脖子里,穿多少衣服都不顶用……唯一希望的就是体谅人的顾客能赶紧下楼取外卖,还能少挨冻几分钟。
这次换她没说话。
有句话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没和驰程过那几年之前人特别不招待见,比如说上街遇到发传单的,传单递到手里,别说接了,眼皮子都不会抬一下。
后来才明白,与人方便就是与自己方便。
接不接传单不代表有教养,只是,不接也并不说明自己多高贵。
梦境有些虚幻,唰唰地闪了好久。
她瞧见自己动了手,把驰程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