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并未再问下去,看了看她握紧杯盏的手,他弯了弯唇。
然而他的眼神,一闪而逝过什么。
十年一开的蓝雪,在立春之际,终开花了。
一叶的花瓣上面是海水的颜色,十分清澈;下面是白雪的颜色,纯洁无暇。
一阵风吹过,那蓝色的花瓣上部像是神女的蓝色仙摆,在雪地上曼曼倾舞起来。
蓝夙手持着那盛着采集清晨最纯净露水的瓷晟,看着这花,被惊艳地有些出神。且觉得自己的内心突然发生微妙的变化,变得无比安详与净透,像是被洗涤一样。
站在此处,他又觉得,像在另外一个不同的空间。
“雪蓝……这就是雪蓝。”他伸手要去触碰,可因为它的圣洁,竟觉得是种亵渎地收回了手。
耳边响起曾与公主说过的话:
“雪蓝它开在世间两处极地,一处是极暗之处,走至花开的尽头,却能看见人世未来的顿悟;一处是极明之地,连接人世的过去,走至花开的临界,会知过往对错与否。然而这两次极地却不能孕育雪蓝绽放的极致,所以到达那两处之人,必也是不得意的。拥有极致雪蓝的人能唤醒最大的灵性。一旦灵性被唤醒,它能影响世人,从而运用得当,可掀起一股能苏醒这片沉顿大地的力量,到时候带来的不是巨大灾难,便是希望的诞生。”
“公主为何要将这种稀有之物交与我?”
“因为我相信它有灵性,这种至纯至净的灵物,不是谁都能养育出来的。而你能。蓝夙,你是我见到所有人中,我认为唯一能让这株圣洁的奇花开出最纯洁花叶的人,因为你拥有最纯净的灵魂。”
“我已是满手鲜血的屠夫,公主说得我惶恐不已。”
“我说你是,你便是。”
“……那,它若是开出来了又有何用呢?”
“我不知,我只知道在雪山看到它的那刻,我好似听到它的声音。它说:把我带回去,你需要我,你终究有需要我的那一日……”
“好,我知道了公主,既然这花是公主需要的,且我也很是喜爱,我会让尽我所能让这株灵花开花的。”
一阵风吹过,那浸透雪山味道的清灵香味传至蓝夙的鼻息,晃动眼眸,他一下醒了。
“公主……”唤起对楚华的思念,蓝夙的眼中一时聚满了泪水。
用手抚干脸上的有些薄凉的泪,蓝夙过去端起花盆,想把这十年一开的奇花,暂藏起来。
只是他一转身,不远处他从大山移过来的一棵修剪秀丽的树两旁,站着两个连面都未遮住,手拿长剑,一脸冷肃杀意之人。
“向亦,向博。”
天下杀手排名榜数一数二的剑客,手上的标记,是一人一把可合在一起的月戈。
倒是此刻出现在他小小的庭院,还如此及时地好生蹊跷。
蓝夙那张优雅淡泊脸上,此时写出一抹嘲笑。
向博朝他伸手:“把雪蓝交给我们,饶你不死。”
蓝夙听到什么笑话,闷头笑两声。
他用白色的帕子将那雪蓝盖好,转身将它端放在那青灰的石墙上。
再转身,他那双温雅的眸子慢慢地被一种苍石般难移的毅力与冷夙取代,从袖口慢慢抽出一把印着藤蔓的长剑。
他周身那温雅淡泊得气质开始转变。
不会,他冷得将那刚吹来的春风,冻结成雪山的冰彻寒寒道:“你们似乎未弄清楚再对谁说,饶你不死。”
地上花叶卷起,风落。
在虞国的市井看似漫无目的晃荡几日的君芜,将在虞国的市井喝茶听曲看小书顺便卖画做起生意买酒喝的萧衍叫住,一起再回了蓝夙的府上。
到了蓝府前,便是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传来。
君芜浓浓地皱了皱眉头,看向门口的那从门上流淌的血迹,还有倒在门口的那两名门侍。
君芜冲了进去,蓝府本来便未有多少人,之前看到的那几个此时全部死在蓝夙那精心修葺的丽园里。连带着他悉心栽培的花、草、石、叶,全部被一种近乎变态的方式摧毁、砍断地淋漓着一片惨不忍睹。
君芜从脚底窜起一股股凉意。
她不由大喊着一声声:“小蓝叔叔,小蓝叔叔!蓝夙!蓝夙!”
整个蓝府沉浸在一片被屠杀过后的血寂悄然之中,让人畏而生寒。
萧衍跟在君芜不远处,看着这片原本美丽至极的院子,此时也皱了皱眉头,生出一种暴殄天物的厌恶。
蓝府全部被君芜找遍,她有些印象的从管家至小厮皆亡,唯独蓝夙的尸首未找到。
站在这片园子曾让她最惊艳,那棵已被砍得支离破碎的奇树前,君芜抬头紧紧握了握拳。
萧衍在这园子里仔细走了一圈,依里面杀戮痕迹看来,洗杀蓝夙府上的人规模应是不小,且奇怪的都没有什么脚印留下。
如何说……像是一群无脚的幽冥。
想想,倒是让人生寒。
萧衍走至君芜身边,安慰着:“没有见到蓝夙的尸首,他应该还未死。”
君芜:“被抓住的可能你认为是多大?”
“一半,一半。”
顿了顿,萧衍提醒道:“蓝夙曾也是名将,可不是给人印象中只会栽种花花草草的花匠。”
君芜点了点头。
“你还发现这园子里少了些什么吗?”
萧衍看了看这棵被砍得十分可惜的树:“那株世珍稀罕的奇花。”
君芜:“雪蓝。”
蓝夙的突然失踪,以及可能遇害,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