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忱帝其实也逐渐无可奈何地妥协求全,在大臣的劝告下不可避免地失却了进攻的野心。

年轻的锐气却好像在此刻重新活了过来,姬忱环望着金碧辉煌的宫殿,心思却飞到了千里之外的战场上。

一股久违的冲动让姬忱做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朕要御驾亲征!”

此言一出,宫殿内顿时齐刷刷跪下一大片。

众人齐呼:“陛下万万不可——”

一向稳重的文温明也慌了神,他一边拉着忱帝的衣摆苦苦相劝,一边使劲朝席恢使眼色。

“陛下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能骑整整一天马的年轻人了呀陛下!”也就文温明敢说出当今天子不再年轻这种话。

姬忱好武,自然一副好体魄,然而他早年间在战场上的确给身体留下不少暗伤。这些年来年纪渐大,姬忱的身体其实不像表面上那么轻松。

“皇儿是懂父皇的吧。”姬忱期待地望向席恢。

席恢有些头疼,他没想到不过一篇简单的文章,用上点激昂人心的口号就叫他的父皇产生这种反应。

他懂忱帝,但是好像,边疆有了顾延祖,也没急迫到一国之君御驾亲征的地步吧。

文温明抢先劝道:“陛下您也得为六殿下着想啊,您走了,六殿下在这京中还能依靠谁呢?”

姬忱一愣,他犹豫了。

席恢心里却慢慢涌上感动,以忱帝的执着程度居然能为了别人感到犹豫。虽然席恢受宠,但他也是因为迎合忱帝的好武才受到宠爱。

现在两者产生冲突,姬忱的举动怎能不令人为之动容。

席恢真心实意地朝姬忱拜下:“父皇不必担忧儿臣,父皇无所惧儿臣亦无所惧。”

他抬起头注视着姬忱的双眼:“父皇还记得儿臣说过的‘皇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吗,父皇愿守外,儿臣则必守内。”

“天子之于天下,则当如父皇,置生死于外,不坠凌云之志!”

“懦弱之臣见父皇应羞愧触柱,凶恶之敌见父皇应退避三舍。”

“儿臣祝父皇大破北匈!”

“好!”姬忱心神悸动,他看着自己的六儿子认真地说着一句又一句话,不由走下座椅扶起他。

父子俩在殿中相拥。

席恢靠在这个男人宽厚的肩膀上,渐渐感到安心。他听到姬忱传令:

“传朕圣旨:大皇子席姓姬氏恒荒诞无度,品性无端,即日起废除太子位分......”

威严霸道的话语响起,姬忱历数太子罪状,最后他在席恢耳边叹息道:“父皇暂时只能为你做那么多了。等你掌控部分文臣,父皇再立你为太子。”

“父皇想要留给你一个平稳富强的大留。而不是一个岌岌可危的国家。”

“你那个不成器的哥哥是时候让出位置了。恢儿——”

“——你得做好准备。”

席恢望进姬忱的眼里。那双眼睛已经不再年轻,却依旧迸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凌厉光芒。

席恢所能感受到的,却是浓浓的关切与期许。

他点点头,告诉忱帝:“父皇放心,儿臣准备好了,现在只差临门一脚。”

忱帝的离京看似使席恢失去最大的依仗,但席恢知道,他反而有了行动的空间。没了忱帝的压制,局面也不再僵持。

......

东宫内,姬恒枕在美人雪白的肚皮上,手指一下一下搔着美人的脚掌心,将美人逗得咯咯直笑。

“殿下~”其他美人了解这位殿下的癖好,纷纷拉上丝裙露出纤腿,脚背弓起去勾眼神朦胧的姬恒。

文温明被请到东宫时就看见了这幅景象。

他心里叹息太子的不成器,却也为六殿下感到庆幸,幸好对手是这种货色。

他抖开圣旨,高声宣布:“朕承大留基业十八年,于兹兢兢业业,体恤臣工......”

姬恒猛得推开美人坐起来。

“......大皇子姬恒荒诞无度,品性不端。惟肆恶暴戾□□,难出诸口。朕包容多年矣。恶其鸠聚党羽,干预政事,恣行乖戾,无所不至......”

姬恒死死地捏住了一位美人的脚踝,美人痛得脸色扭曲却不敢发一言。

“上谕,曰:先帝之缔造勤劳与朕治平之天下,断不可以付此人矣。示明宗庙,将姬恒太子位分废斥。”[注2]

“钦此。”

文温明话音一落,姬恒顿时跳了起来,疯狂地砸起了酒盏、花瓶。

酒水ji-an到了文温明的脸上,文温明擦了两把,慢声说道:“请大皇子殿下接旨。”

“姬忱他怎么敢废本太子!”姬恒的一声怒吼让身旁的一干太监宫女震怖不已,一个个将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少长两只耳朵。

见太子迟迟不接旨,文温明将圣旨交给战战兢兢的太子内侍,转身就走。

“殿下——”内侍哭着拉住气得打颤的姬恒。

过了半晌,姬恒才冷笑出声:“何安是不是进了东厂?叫人帮帮他做大。”

内侍犹豫一会儿,跪地劝道:“何安此人狡诈多端,虽说是自荐去了六殿下那边卧底,但奴婢怕他对殿下您不忠啊。”

“还有他之前给殿下呈上的《将进酒》使殿下您被六殿下抢了风头,其心可诛!”

“还有张公公之死,奴婢认为和他脱不了关系!”

“殿下,奴婢看他已经被六殿下勾去心神了呀!”

姬恒稍微平静下来,喃喃说道:“孤这弟弟倒真是能勾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那首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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