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李忍现在正在急救室抢救。
电话来的时候,大家都在吃饭,时未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整个人被掏空了一瞬,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呐呐地问:“师傅怎么在急救室,他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时未的声音带了哭腔,大家只是看着时未脸色难看,却并不知道电话里发生了什么事,江河源用手肘戳了戳季同,问:“怎么啦?”
季同摇头:“不清楚。”
电话里,林正义压低着声音,时未明显感觉到他在压抑着情绪,他的声音哽咽,还有些哑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低说:“小师妹,你快点赶回来吧,说不定还能见到师傅最后一面。”
时未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一天,在狭小的被挤压的变形的车厢里,她被什么东西压着,一睁眼,便是父母鲜血淋漓的脸。
如今,林正义说李忍快不行了……
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司穹扶着她坐下,给她擦眼泪:“时未,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司穹的声音将时未从回忆里拉了回来,她看着他,突然撕心裂肺得哭出声来,双手抓着他的衣服,说:“司穹,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师兄说,师傅他、他快不行了。”
李忍病危的消息来得突然,司穹作为嘉宾必须参与到最后一期的节目的录制,他只能将时未送到中转站,由季同送她回兰溪市。
他陪着她上车了,抱着她安慰:“放心,一定能赶上的。”
然后嘱咐季同:“季同,她就交给你了。”
季同点头应下:“放心吧,我一定将她安全送回去,然后等着你回来。”
司穹目送着车子离开,他在哪里站了好一会儿,周围陆陆续续经过了好多车,有些还透过车窗,看着这个站在路边的英俊男人。
司穹一直站着,等到再也听不到汽车的声音了才转身离开。
上了高速,中途除了上厕所,季同就没有停过车,一直不分昼夜的开着,开累了,时未会主动要求替换一下,让季同休息。
季同也不敢放心休息,就在副驾驶座坐着轻轻闭眼眯了一会儿,时不时睁开眼看看时未,毕竟他的累只是身体上的,而时未的是在心上的。
中途林正义又打过来几个电话,问她到哪儿了,时未连忙报上地名,又说快了快了,马上到,便是这样,没日没夜的赶路,在第二天晚上终于到了兰溪市军/区总医院。
医院的长廊,亮着白炽灯,现在是深夜,只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值班的护士,入眼一片雪白,看上去好刺眼。
时未嘴唇发白,站在电梯门口等电梯,电梯光滑的镜面上反映出两个人影,一个是她,一个是季同,都狼狈不堪。
时未看着正在下降的红色数字,低声对季同说:“同哥,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自己上去。”
季同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时未,我既然叫你一声小师妹,我就必须上去看看。”
时未没在说话,这时候,电梯门开了,他们要去的是最顶楼的重症监护室。
在来之前,林正义就在电话里说了,李忍已经从手术室出来转移到重症监护室了。
重症监护室外有一排蓝色的椅子,提供给家属休息的,林正义就坐在那里,低着头,神色晦暗,听见有脚步声,他抬起头看过来,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两人都红了眼眶。
时未走过去抱住林正义,叫他:“师兄。”
林正义抹着眼泪,抱了一下便连忙将时未放开了,玩笑似的说:“小师妹,师兄是不是都发臭了,你看师兄现在这么样子,胡子拉碴的,好几天都没有洗澡了。”
时未摇摇头,“师兄,辛苦你了。”
林正义虽然平时不拘小节,可是却很讲究卫生,胡子每天都会刮得干干净净,衬衫每天洋溢着洗衣粉和阳光的味道,头发也永远是梳的服服帖帖的,哪儿像现在这般,衣服皱皱巴巴,头发也乱糟糟的。
这时候重症监护室里出来一个护士,仰着头喊:“谁是李忍的家属?”
林正义连忙答应着跑过去:“我是我是。”
时未也跟着跑过去,便听到护士皱了皱眉,说:“病人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医生还在里面想办法,家属就在外面等着,有什么情况,我们会通知你们的。”
最后,护士看着林正义说:“先生,你已经在这里守了几天了,我每天值夜班都看到你睡在外面的长椅了,如今有这位小姐在这里守着,我建议你回家洗个澡,把衣服换一下再过来。”
说完,护士转身又进了重症监护室。
“都别站着了,先坐着等吧。”季同说。
林正义这才注意到原来季同也来了,他看着他,本想上前抱一抱,可是想到刚才护士的话,他硬生生地站住,只是叫了声:“季老弟。”
季同知道林正义想说什么,无非就是那些感谢的话,他上前拍了拍他的肩,也不嫌弃他身上的味儿,说:“我俩之间,不用感谢,彼此明白就行了。”
末了,他又说:“所以,我也建议你先回去洗洗,这里我和时未守着,不会有什么事的。”
时未也劝他:“师兄,你放心,现在师傅我来守着。”
林正义默了一瞬,点点头:“好,小师妹,季老弟,这里就先交给你们,我一会儿就回来。”
重症监护室异常的安静,只有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如常的走着,突然电梯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