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眉老脸一红,她为避免更多人知道谢览身份,只向高进说了自己与谢览如今情投意合,奈何拓跋揽胜不肯同意,只得与谢览偷偷潜回建康定居,现如今这个谎却是圆不回来了。好在高进是便宜老爹家养的奴才,凡事都听她指派,也不用给他把谎圆回来。
便僵着面皮训斥道,“问那许多是要做甚?你只管侍奉贵妃往建康,别的不用你管。”说到此时又想起一事,皱眉道,“当日在燕京,为何杀那羽翎卫?”害得她百口莫辩,差点让碧环那个丫环借刀杀人,险些丢了小命。
高进大呼冤枉,“咱家怎敢在燕京惹那谢公子,他那羽翎卫,咱家点了个昏睡穴扔在一处茅棚里,不过一个时辰自然醒了,咱家与他无冤无仇,何须多此一举,多杀一人?”
杨眉大是皱眉,那么……当日究竟是谁杀了那羽翎卫?
高进涎着脸讨好道,“小姐既入了宫,要不要与谢公子见上一面?咱家可以安排。”
杨眉哪敢此时去见谢览?忙道,“我来燕京事属机密,绝不可泄露我行踪。”
高进一头雾水,却不敢反驳,只得仍旧应了。
此时门外有人扣门,唤道,“高公公!”
杨眉与那高进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从对方眼中看出惊慌。杨眉忙朝高进做了个口形,严禁他泄露自己身份。
听那声音,来人无疑竟是谢览。
情势却再不容两个人多想,谢览已从外面打开房门,一见他二人面对面立着说话,脸上便露出疑惑的神色,“你们这是——”
高进忙道,“咱家与姑姑正在商议明日路上带着东西的单子,府……府督来得正好,正好与我二人谋划谋划。”说着竟真的从袖中摸出一张单子来,双手捧着递到谢览面前。
杨眉只觉心跳急如擂鼓,立在那里浑身僵直,一双眼睛却无论如何无法克制,只是锁在谢览身上,只见他接了那张纸,抖了一抖,便倾身在一旁的椅上坐了,低着头看那单子。从她的角度,便只看见他半边雪白的侧颜,笼在透过窗棂那薄薄的暮色之中,只觉其人面貌姣好如同女子,那极其挺拔的鼻梁又处处透出一股子坚毅之色。
两个人屏息静气地待他看完。高进见他翻手折了那纸,忙躬身问道,“府督有何吩咐?”
谢览道,“都很好。”他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高进,问道,“听闻百香丸是高公公家传秘药?”
高进只道是当日给杨眉的药坏了事,吓得一下子瞪大眼睛,双膝一弯便跪在谢览面前,磕头道,“求府督饶恕,咱家再也不敢了!上次那……那不是想要襄助小姐成事,才……才一时头脑发昏——”
“成事?”谢览皱眉打断,“成什么事?”
高进瞟了杨眉一眼,杨眉哪里肯去理他?自然是木着脸装作没听见。高进无法,只得讷讷道,“三……三小姐心仪府督多时,在燕京时……还不是想把府督迷倒了,好……带去建康嘛……”他干笑两声,“好在您二人如今情投意合……这些往事,如今聊起来也颇有意趣……哈哈……颇有意趣……”
谢览被他这么一说立时僵住,杨眉立在侧边竟见他面上薄薄地浮起一层红晕,心中便十分恼怒这个高进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当着谢览的面说,以后总要寻个机会给他点儿好看才是。
果然谢览也听不下去,打断道,“她让你找的药?”
高进又朝杨眉瞟了瞟,见杨眉更加不肯理他,只得腆了脸,干笑道,“您别生气,三小姐那也是因为喜欢您得紧……哈哈哈……”
杨眉恨极,若不是谢览坐在那里,简直要冲上去给那高进一个窝心脚。回头见谢览脸上红晕更甚,又不免替他尴尬,一代朝廷大员被一个着三不着两的女人惦记得满天下都知道了,也真是囧囧有神。
谢览也不欲去听高进胡说八道,吩咐道,“你那百香丸明日带着。”
屋子里的两个人一时全都呆若木鸡,谢览瞟了杨眉一眼,转向高进道,“明日出燕京之后,若贵妃不听路春安排,你二人便用这百香丸……”他说到此时便闭了口,审视地看着高进。
高进在半个时辰之内被两个主人接连吩咐了同一件事,哪有不从之理?便朝谢览行礼,“咱家遵府督号令。”
谢览便转向杨眉。
杨眉一滞,忙学着高进行礼,口中道,“奴婢遵府督号令。”
“你二人的家底本督都已查过,对你们十分放心。”谢览说着便停了一停,“高进,你既出身淮安王府,在燕京便需听本督号令。”
高进连忙磕头道,“百死不辞。”
谢览摆手,“你先出去。”待高进退了出去,他才转向杨眉,开口道,“敢问姑姑姓名?”
杨眉自打他命高进出去便觉心跳快得出奇,生怕一时半刻就要窒息,此时听他这么一问,才知他并未认出她来,略略松了口气,小声道,“奴婢……玉……玉姑。”
谢览点头道,“原来是玉姑姑。”他说了一句又问,“听闻玉姑姑刚从南边过来,在建康居顾王爷府上?”
杨眉不敢多话,只垂着头应了一个“是”字,她此时镇定了些,便看清他腰间系着玉佩荷包等物,待得定睛一看,那荷包花色十分熟悉,正是当日她在建康做的那一个。
谢览咬着嘴唇踌躇好一时,才开口道,“三小姐如今怎样?”
杨眉被他这么一问便抬起头来,视线与便与他碰了个正着……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