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晴明不解其意。
“想必你还不清楚吧,我之所以会和八百比丘尼联手,就是为了那位大人。你不认,但很快就会知道了,我会帮它……”说着,他拖长了调子,“靠活祭转生。”
活祭?!
酒吞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只见白发大妖垂眉低目,顺从地站在黑晴明身边,低声附和说,“是的。我已经准备好了。”
20.
“茨木童子,你果真疯了。”
酒吞气得齿列打噤,怒不可遏地横着茨木。但茨木不回话,眼睛也并未看向他,倒是黑晴明饶有兴趣地看过来,故作惊诧道,“酒吞童子?你居然也来了。之前我虽派部下假扮信使对你递消息,但我只是希望能够借你之口迷惑安倍晴明,让他依着我的意思猜下去,顺道激他差人去拿魍魉匣子,再坐收渔利——却没想到你真的会参合进来,实在太令我意外了。”
酒吞根本不予以理会,只恶狠狠地冲茨木道,“你若是想死,本大爷成全你便是了,如此大费周章你图什么?!”
茨木终于抬起了头,眼神极其薄凉地扫过一周,像是在看他,又像是没看他。
酒吞怒意更甚,近乎嘶吼道:“他究竟给你下了什么蛊?”
这话一出,黑晴明脸上便浮现出一抹莫名其妙的笑容来。酒吞一怔,重重迷雾中亮起微光,让他终于捕捉到了什么。
「挚友,吾游历尘世时偶遇佳节集会,见一艺人制傀偶牵丝而舞,其动作灵活,神态生动,不亚于生人,吾便想若是用妖法将吾与你那些侍妾舞女动作相连,不就也能跳舞了吗?」
“看来你想明白了。”黑晴明的语调几乎是愉悦的,“他有没有很辛苦地向你暗示过啊?有没有很努力地向你求救?真可惜,蛊毒足够束缚喉舌,有口难言,而你又向来不够上心——自然听不出来。”
刹那间酒吞耳边轰鸣作响,好像有成千上万个声音七嘴八舌地诉说着什么。
“他告诉过你的。”
“他已经努力过了。”
“是你自己没发现啊。”
“你毫不用心,把假象错认作事实;你自以为是,聪明反被聪明所误。”
然后有个小女孩怯懦地问,“可是……茨木童子大人不是最喜欢酒吞童子大人了吗?”
于是他的喉咙似乎也被蛊毒束缚住了,良久才极为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多半月前,准确地说,七七四十九天前。我带人四处搜寻返魂香的下落,恰巧被他撞见了。你那属下根本虽无七窍玲珑之心,但似乎却有野兽一般的直觉呢。他心知有异,一路追踪我们回到爱宕,还寻了机会抢走了返魂香。我非常生气,上次你俩帮着晴明,毁了我在罗生门布的法阵,这回又要来妨碍我,可有点过分吧?幸好他对你倒是紧张得很,我花了些功夫,设下一计,让他误以为我要设法害你,于是便殚精竭虑的,眼巴巴地跑过来,踩进圈套中……”
黑晴明抚摸着扇骨,似乎在回忆什么,半晌又说,“于是我不得不提起另一件事。之前我在梦之狭间,实验驱使食梦貘的方法,接着很巧合地在梦境认识了一名极善制蛊的妖怪,我与他相谈甚欢。他喜好将做噩梦者引入巢x_u_e中,当作为虫子的食物,我便帮了他一些忙,指了一条明路。”
闻言,晴明将神乐拉至身后,却听黑晴明道:“然后,我告诉他,我想把好的变成坏的,让白的崩塌为黑的。作为回报,他送给我了一种能够让灵魂堕入黑暗,神志屈从于罪孽的药。只需要七七四十九天,它便可以侵蚀筋骨,麻痹脑髓,彻底剥夺走所有正面的感情,让被附身者化作一具恶欲的傀儡,为我所有。更妙的是,若中此毒,意识会逐渐恍惚,难以自控,却又无法对他人言说,实在有趣得很。当然啦,这是我准备用来对付安倍晴明的,但那天我真的太过不悦了——人在生气的时候,总是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不是吗?再加上我转念一想,记起自己需要一个生祭品,已经说过了,我的属下都对我别无二心,随时愿意为我牺牲,可自己的东西总会心有不舍。”
他冲酒吞笑了笑,“别人的,就不一样了。”
“黑晴明,你恶行滔天,我一定会阻止你!”
酒吞还未说什么,晴明便率先摸出符纸,口中念动咒语,试图将黑晴明缚于原地。但符纸就如同触碰到了无形火墙,还未飞至黑晴明身前,便在空中化为灰烬。与此同时,黑晴明身后那片白骨堆积的森林中光芒大作,自中同心旋出许多复杂而诡异的花纹,白光所到之处万物归尘化土,待到法阵彻底张开,整片茂密葳蕤都已灰飞烟灭,只余焦土。
“安倍晴明,你应该感到庆幸才对。若不是他撞我枪口上,这毒本该是用给你的。”黑晴明合上扇子,冷笑着说,“我本来可以更早完成生祭——但我没有。我在等你,等着你破坏掉四方结界,等着你自喜曙光将至——就是为了看你这幅功败垂成时丧家之犬的落魄相!真可惜不是吗?努力了这么久,还是看不到太阳升起呢。”
放置于阵眼里的魍魉之匣缓缓浮至半空,封印如潮水退却,夜风随厉鬼哀嚎响起,极森冷的死气竟令地面凝上一层白霜。
接着他扭头对茨木说,“是时候了。”
于是茨木转过身,朝那片绚烂夺目的耀光中走去,星熊等妖众这时才如梦初醒,声嘶力竭地喊他名字,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