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地间横冲直撞,我甚至有一种冲动,冲入雨中,接受这样的荡涤和冲击,让它洗去我所有郁积的闷气,让我脑袋恢复清明,即使只是退到工作之初

――如果可以的话。我很费劲才把这个念头压下。

下午考完,看得出阿梅颇为得意,我知道她考得不错。各人各自散去。

我带着阿梅往回走。

路上,雨渐渐小了,乃至于无。哗哗的水流在路当中四处流走。车轮碾过就带起小小的涡轮水。居然有蝉儿放声鸣唱,阳光露了点脸,满山都是新鲜的绿色。天地焕然一新。

我忽然看到路边上有一藤白色的小花,就把车停下,连爬带跳地上去将之扯了下来。

我看到阿梅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似乎认不得我是她的老师。我童心骤然作,就地将这藤花做了一个小小花环,叫过阿梅,把它套在她头上。我看到阿梅的脸红了,很放肆地向天大笑。笑到后来,我知道我是在强笑了,却故意把声音放得更响。

我跟阿梅说:“阿梅,从今天起,我不教你了,你不用再把我当老师看啦!”

阿梅说:“哪能呢?”但是声音充满了高兴。

“下学期就要上中学了,有什么想法?”

“嗯!”她摇头,“也不知道能读到哪里?我都这么多岁了。”

经她提起,我才省起她已经十六了,看她的身材,宛然一株含苞的夹竹桃。忽然担心起她的人生。我很严肃地对她说:“阿梅,你是很聪明的。不管怎样,你一定要考出去,不要再回来了。”

她很诧异于我态度的突然转变,有些茫然地点头。旋即有些沮丧地说:“也不知道能读到哪里?爸爸妈妈说也许过几年也把我送到外边去。真不懂为什么到这个年代了,他们为什么还这样重男轻女。说还是培养我弟弟合算。”

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她弟弟就上着一年级,有些被溺爱坏了,成绩属于中上,脾气就不怎么好。

过了一会儿,我自嘲地笑笑:哪里有那么复杂?哪里能想那么多呢?

便如早上那雨,个人于其中,不过是骇浪里的一片叶子,能改变什么呢?

我们重新上车。

一个学生毕业了。

我忽然丝毫没有成就感,反而,是丝丝失落呢。

40台风台风4

一个星期后,期末考到了,我被调到另一所学校参加监考。

我这里安排另一个老师监考,由于吃了一次亏。我特意交待阿芬,这天的伙食就麻烦她了。

但老实说,我看到监考的名字,心就小小冷一下,本次学区抽考的二年级。

监考我的班级的,便是天湖坑的代课老师,那个曾经在“赌桌上”结仇的人。

照说是不会安排代课老师监考学区统考的,但是为什么这次是例外?也许仅仅是因为他距离我近罢了。

我还是有信心的。我的学生,不需要作弊,也能给考好分数。所以虽然有所担心,却也不管了,一早进骑了车赶去监考学校。

这个时候我就很怀念那个古道乐肠的天风老人,若是他在,又何必我这么操心呢?而这个地方,愈地让人看不到希望,有能力的都出门了,家里的这些人,居然没有一个撑得了门面的。

监考毕,我又被安排到学区参加统一阅卷。

下午,各年段各学科的成绩都基本出来。连基层校的都报上来了。

我在进行我参与的年段的最后统计排名,忽然一个老师叫我,说王校长找我。

他的脸很阴,连泡茶对都没有。我在心里不知道他为什么找我?这个时候,唯一可能的是下学年度的调动了。但盛传许久的他年纪已到,应该与他无关,难道是他想卖给我一个人情?

我惊疑不定。

他吐了口中的烟雾。拿过一张成绩单给我看。

我不想再复述这张成绩单,我也没有和这个王区长多话。我径直出门,找到我学生的卷子。

没有错判,但大部空白。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所有的人都看到我的苍白,我的冷汗,我的无神。

我离开,管伙食的老师叫着晚饭已经安排好,但是我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去问我的学生,这是为什么?再者,我哪里吃得下?何况,王区长居然笑着当着大家的面说:“你还年轻,又是在边远山村,成绩差点大家可以理解。来日方长,只要吸取教训,端正态度,还是可以进步的嘛!”他越是表现出爱护我,维护我的面子,我越愤慨,偏我又不能跟他抬杠,如此,我不走,又当如何。

但我一腔激愤,却被黄昏微凉的山风尽数吹散。我这般便走,实在不是解决问题的良策。无论如何,我不相信自己的学生会差劲至此,也无论如何,那些卷子和那些成绩都是板上钉钉,铁一般的事实。

我回到学校,草草洗漱,吃饭。饭吃得却窝火,不知怎地火气又上来。似乎所有的不顺都和那碗饭相干,一扬手便把剩下的半碗连同饭一齐挥出门外,穿过操场,扑通一声落入门口的小溪。

自个抓瞎转了几圈,终于忍不住披衣去了阿芬家里。

我没有客气的寒暄,用一种冷冷的嘲讽式的口气问远奇:“小波,你考得很好吗?”下波毕竟聪明,嗫嚅了几下,还是大声说道:“那个老师没等我们做完就收走考卷。也不给我们念题。我表哥昨天来告诉我说他们都是考一天的,我们连半天都不到就考完了。”

我有些惑然。这是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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