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把他这番考虑说出,东方不败也是心中认同。不过他自己心狠手辣,便想到另一点来佐证。若是胤礽丧心病狂跋扈嚣张,果真不管不顾行了险招来下毒,那毒药定然是沾之必死的剧毒,绝不留一分余地。可他亲口喝下了那药,虽不知其中大半药材是何物,但以他猜想,那毒药多半只是折损心神,令人昏沉无力之物,只要救治得法,并不会害人性命。
如此,倒像是旁人故意下毒,却又不是让他死。既然这下毒的目的不是让他死……很有可能,倒是奔着陷害胤礽去的。
胤禛和东方不败两个都是绝顶聪明之人,既知毒药没能害人性命时,都想到了此点。但先前康熙赶了来时,不管是胤禛还是东方不败,都只把这疑心敛下去,言谈神色之间只误导着康熙。
胤禛眉心紧皱,考虑时不由疑问,“他是何出身,平日又与何人结交,到底有何目的?”
东方不败沉吟一阵,最后淡淡道:“不管他是什么人,恐怕查到最后,那罗太医只会跟太子有交情,跟太子过从甚密,行迹诡秘。”
胤禛点点头,默然认可。
清晨时他们还在林间,胤禩领着人来寻他们的时候,他们便怀疑其中有太子派来探询消息的人。当时少年假作茫然失神,换了离魂之症,若是那罗太医就是太子的人,在不了解实情的情形下自然趁机思量药方,预谋加重那病症,或是让胤禟全然忘记,或是让他昏沉病重拖延几日,留待胤礽准备应对的时间。
以东方不败喝下那药的感觉,确实像是预谋如此。
可惜这事不是忘记就能掩下的,而且胤禟根本没有忘记,他一回来就摆出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态势,径直跟胤礽撕破了脸面。
罗太医眼看如此,自当明白他那药方不会有用,再给胤禟下药,更是惹人怀疑。可他却还是用了药,这很可能是他自作主张。在胤禛拿着药碗逼问他的时候,罗太医又故作举止失措,更是不妥。
这目的,恐怕就是想借他的举动他的言语,攀扯上太子胤礽了。
东方不败嗤笑一声,低声道:“这倒好,太子下毒害我的事,倒是板上钉钉了。”
胤禛脸上闪过几分担忧,轻道:“若是背后果然有人谋划此事,自然是更生波折。”
东方不败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四哥,莫非你怕了?”
胤禛转过脸来看他,见少年脸上有几分气恼,瞪着他的眼眸透着嗔怒,却是添了几分张扬的生气,比之先前生动好看得多,不由便是暗暗一喜。
他还未答话,少年又横他一眼,步步进逼道:“我知你怕什么,先前你劝我隐忍,除了太子势强不好应对之外,你还不愿主动去对付他。于公,他是太子,储君也是君,你怕害了他动摇了大清基业。于私,他还是你兄长,他便做了错事,你想他认错受责,却没想到害他性命。更有,你还顾忌着皇阿玛,你说他疼爱器重太子,不可轻动。换而言之,你是怕对付太子还惹得皇阿玛气恼伤心。现在,你便更是怕了,昨夜营中的乱事,今日送到这儿来的毒药,都很是蹊跷,说不得果真有针对太子的大y-in谋……波折?为的这些波折,你是不是想要替他脱罪?”
明明只是毫无起伏地平淡语调,连声量也是极轻,胤禛却在期间听到了丝丝冷锐锋芒。这个少年,见识如此清明,竟把他看得这般明白。
可惜,胤禛此时早也不是那般冷静理智的人,他确实是有顾忌,确实是有畏惧,可他早就选了立场选了位置,这顾忌畏惧更多的,也是替这人考量得多。
他淡然一笑,只道:“你构陷胤礽……y-in谋弑君,我可是帮凶。此时又如何脱身?只得与你一同走下去了。”他虽是一步一步被胤禟扯了进入深潭,但终究,他心里是明白的,他没有脱离,也就说明了他的意愿。
这y-in谋弑君一词说出,便仿佛揭开了所有伪饰,直抵真心。若胤禛还有保留,定然不会直白说出此话。
东方不败讶异地抬了抬眼睛看向他,半响,才道:“……那么,也罢了。”
胤禛仿佛知晓他心中有所触动,伸出手去握了少年的手,道:“那趁机构陷太子的人见机极快,恐怕跟我们想到一处去了。只不知到底是谁?”
这“我们”二字更是让东方不败不由心安了些,意味深长地道:“如此残暴无仁,大逆不道愧为人子的人,如何能当太子?”
他这般一说,胤禛也明白过来,胤礽不做太子,这太子自然要换人去做,这有可能做太子的便是趁机陷害太子的人了。可他们能看出来,康熙自然也能看出来,因而他只轻声道:“就怕太子叫屈,直陈是旁人陷害于他,而皇阿玛也信了,倒让他脱罪。”
东方不败眼底j-i,ng光一闪,若无其事地说:“那就让他不可能信他。”
胤禛讶然地看他一眼,“小九,你不能轻举妄动。”又道:“我们要静待时机。”
东方不败不置可否,垂下头,却见着胤禛正握着他的手,他不由一惊,他竟不知道他何时动作,这举动又持续了多久……他眼底怒气渐生,盯着相握的手沉默不语。
他轻哼了一声,转而闭上眼移着身子往下躺,“……我要睡了。”说着就想要将手不着痕迹地抽出。
胤禛唇角微微弯了下,却是主动放开了他,转而为着替他整理玉枕锦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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