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她就明白了。
一开始爸爸不答应她考这里,后来她按照自己的意思考了,还成功了,来上学时爸爸又给了生活费和学费,这一切,太顺了不是吗?
她想做的事,从来没有这么顺利过。
是因为这样,你才要出国吗?小花看着沈熙知,他的眼睛里都是红血丝,脸上再撑不出来欢笑,满是疲惫。小花紧紧拉着他的手,问:“不去不行吗?”
一看她哭他就刀割般难受,沈熙知烦躁地扯掉领口最高处的纽扣,却还是透不过气来,干巴巴地说:“你别哭了。”
小花问:“沈熙知,我不读北城了,你别去。”
怎么可能?沈熙知无奈嘲了嘲。
可小花宁愿南城北城地分开,也不愿国内国外的隔着。她现在知道错了,如果当初乖乖听话不倔强,今天就不会变成这样。
她的一切努力,换来的就是这些吗?
***
沈熙知见她不说话就慌了,小花松开他的手,埋头自己走,这一路上,背后响了无数次的呼唤,可小花没回头,兀自走进女生宿舍大门。
沈熙知进不去,即使刷他那张北城大学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脸都进不去。社管阿姨义正言辞:“大晚上的姑娘们都穿得轻薄,你进去不方便。”
沈熙知只能蹲在外头给小花打电话,小花还是不接,于是就打宿舍电话,不得不说平时贿赂水果零食是有用的,舍友把电话拉过来塞到小花床上,说:“你家学长。”
小花满是鼻音地把电话挂断:“已经不是我家的了!”
舍友们都惊了,然后默默地忙碌,怕打扰了小花继续伤心的气氛。
沈熙知就这么在楼下受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晨没见小花下楼上课,她室友过来汇报:“发烧了,起不来,我们下课回来带点药给她吃。”
沈熙知摆摆手:“我来就好。”
女生宿舍的人走了一大半,沈熙知这回刷脸进去了,理由是:我女朋友发高烧。
他手里拎着米粥和药,用舍友的钥匙开的门,脱了鞋踩在台阶上看帘子里的小花,小丫头烧红了脸,满脑子的汗,穿着昨天的裙子,眼睛肿得都睁不开。他钻进去,和她一起挤在小床上,把她抱进怀里喂水喂粥,小花被他弄醒了,脾气很差的推他出去,沈熙知牢牢抱紧她,在她左耳说话。
“许小花,你听我说,这件事我也有错,如果早知道,当年我干脆报个南城的大学谁特么要来这里啊?我还妄想带你一起过来?结果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我心里最不好受!可是我能怎么办?我爸那天找我去吃饭,指着隔壁房间说教育局的人都在,我可以不信,可以不甩他,可我玩不起,我怕我玩爽了会毁了你的前途,我不敢保证我爸是不是真的能做到,所以我只能接受他的要求,这样,对你是稳妥的,对我,其实也没什么坏处,唯一不好的,是我们不能在一起上大学。”
小花的耳边一阵阵温热,是他的气息,是他很生气却又克制的忍耐。
小花烧得难受,昏沉间听他在说:“你等等我,四年后我就回来。”
小花的眼泪砸下来,四年啊,四年好久呢……
沈熙知低头看她,问:“这样好不好?我发誓我们这辈子只分开这四年,四年后我们一定会在同一个公司工作,就是跳槽也一起跳,再也不分开了,以后一辈子都在一起。”
小花把脸埋在枕头里,无声地哭。
历史一直在重演,小花觉得她所珍惜的人都会离开自己,这种感觉太糟了。
***
沈熙知走的那天小花头一次翘课,让舍友帮着点名,她一路追出去,捉住沈熙知的衣角。
他笑:“还以为你不来送我了。”
小花没说话,一路捉着他的衣角,从北城大学到机场,在机场寄行李,然后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这里比火车站更大,人更多,这里来来往往的人看着也和火车站的很不一样。她不该生气的,她都懂得,她昨天一个人去找了松子哥,松子哥说:“熙知早就办好手续了,也没他的课,每天都挤在我们宿舍里,白天就去找你,跟没事人一样。平安啊,哥说一句公道话,那小子对你真不错!”
小花仰头看身边的沈熙知,出了事他一句都没说过,他也会难受,也会害怕,应该也很生气,可她一点都没看出来。
小花扯扯他的手:“沈熙知。”
“恩?”这一路都不说话的小丫头现在要说什么?
“我等你。”她说。
广播里在播报开始登机的航班,其中有一趟飞纽约的。沈熙知站起来抱了抱小花:好。
他走了,小花一个人站在国际登机口外头,心里空落落的,有些事,这时候就已经有了预示,只是她不肯去想,她只记得,他们说好的,四年后说什么都不会再分开。
从机场回市内她坐的是机场一号线,还没到学校就下来,顺着街道闲逛,北城那么大,人来人往的匆匆而过,现在又剩下她一个人了。
站在街头,忽然飘来一阵熟悉的旋律,这首歌,有两个人给她唱过。
声疯了似的冲进店里,喘着大气问:“这是什么歌?”
她的头微微偏过,想要听得仔细。
奶茶店的店员有些吃惊,这年头还有人不懂得这首歌?
“天黑黑,孙燕姿唱的。”
小花问:“你这里有卖吗?”
店员摇摇头,“我是在街口的影像店买的。”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