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向下的旋转楼梯,和曲径通幽的长短巷陌间没了命地狂奔。她手里握着林锦承给的门卡,见门就刷,谢天谢地一路畅通。
雨停了,空气中盈满植物的潮湿气息,隐约听到山涧和虫鸣,藤蔓在氤氲夜色下攀援石壁。
长廊的灯太暗了,幸好月色澄明,李不琢能看清前路。她双脚剧痛,仿佛每一步都如立于火焰刀尖,可丝毫不敢慢下来。
直到看见沈初觉,她才知道天没有塌。
*
“我……我该听你的,不该乱跑……我不应该过来……我错了……”
李不琢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连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她死死揪住沈初觉的衬衫衣领,满眼满脸都是惊惶。
她下垂的眼角迅速泛红,杏眼扑闪几下,泪水就这么淌了下来,把睫毛黏成一片。
沈初觉没说话,眉头深深拧结。他小心地捧起她的脸,低头亲吻她脸上的泪水,然后抱紧她。像明天太阳不再升起,只剩眼前的茫茫黑暗,唯恐闭上眼她就会消失那样抱紧她。
他亲吻她头发,低声安抚:“没事了。”
李不琢跑到气竭,瑟缩在沈初觉怀中发抖,半天才缓过来。
沈初觉蹲下,指了指后背。李不琢就势趴上去,两条胳膊虚弱地挂在他身前。她t恤被抓破,丢了一双鞋,牛仔裤的皮带也不见了,外套和包更是不知所踪。
身外之物尽失,万幸她得以保全。
“你撑一下。”沈初觉站直,扭头对她说。
她双臂交叉搂住他脖子,头发蹭着他,点点头。
他们站在会所的花园,来时一进门就看到的地方。那里还有池塘,边上立一块巨大的太湖石。大门敞着,几个穿制服的年轻男人直直盯着沈初觉,却没说一个字,目送他背着李不琢走出会所。
或许是之前的那场大雨,这一路除了他们,一个人也没有。
李不琢满腹委屈,伏在沈初觉背上一阵阵地呜咽。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泪水那么充沛,足够湿透他的衬衫,温热贴住衣物下的皮肤。
这才稍有余裕回想刚才——
刚才被林善培抓住的一刹,李不琢大脑腾起两个字“完了”。
任是她拼了命地挣扎,一个娇小女人的力气又哪比得上身形大过许多的男人。t恤便是那时被抓破的。混乱中李不琢好像还咬他几口,当然自己也挨了几下。
后来听见有人敲门,林善培这才松开手,犹豫要不要去开。
趁他分神的片刻,李不琢抓起身旁大班桌上的古董座钟,朝他脑袋砸过去。不过那台座钟太小了,是件艺术品,他并没有晕倒,只是整个人僵住。
李不琢就是这时逃走,用那张门卡开门,不顾一切地冲出去,似乎还撞倒了门外的人。
“敲门的是喻融。”
诶?
李不琢愣了一下,听见沈初觉又说:“你再晚两秒出来,他就会进去。”
“他是我的人,你不会有事。”
作者有话要说: 依剧情来看,周末可能会开车。如果开不起来,那就下周,因为要专门写一个,会花些时间。关注作者有话说哦~
请不要误会这章在虐女主,这只是情节必然的发展,而且这样车也才好开得激烈一些(捂脸)。
p.s.喻融依旧是男主的人,这个之前也有人猜对辣(づ ̄3 ̄)づ
第34章34.
后来嗅到海的气味,裹挟夜晚的凉意,随潮涌卷起的风扑来。
李不琢止住哭,静静地伏在沈初觉后背,头抵着他颈窝,只有从偶尔吸鼻子的动静判断她还没睡。
他的车停在几十米外通往森会所的路口,林锦承没让他开上来。
“你怎么不说话?”
李不琢正歪着脑袋,专心看地上随路灯灯光拉长又变短的影子,听他这么问,翻过脸蹭了蹭,鼻音浓重地哼道:“暂时……没什么想说。”
发干的泪痕像有虫爬过,痒痒的。
“你在怪我没有告诉你,我家里的事吗?”
“不是……那个,一点点吧。”今晚发生了很多事,李不琢满怀不知从何说起的怅然。
沈初觉轻笑,没再说话,反倒惹得背上的人一阵追问:“你怎么不说话了?怪我明知他们不怀好意,还非要跑过来吗?”
“大家总说,人会一边成长一边丢弃,做一个合格的成年人,要懂妥协,善周旋,凡事三思。说这社会有它的丛林法则,说适者生存,还说撞的南墙多了,才知道正确的路要怎么走。”
沈初觉没有接她的话,反而自顾自另起话头,听得李不琢困惑。
他说:“这些道理我知道,就够了。我一直这么过来的。”
“我从过去就羡慕你,你妈妈把你保护得很好。我希望我也可以。”
沈初觉说的含蓄,李不琢细细咀嚼,还是听出来了。
他在说,能够一直天真,是一种幸运。
大部分的人被生活推着走,身后的路一半写着遗憾。那些挫折和困境,要是预先知道,谁会去碰?
——所以你的冲动,你连自己都想刹车的莽撞,很多别人看来无比矫情的东西,都是我想好好爱惜的珍贵。
——今晚的事,我不怪你。
她有一瞬的呼吸停滞,动弹不得。
五感前所未有的灵敏,在四下蔓延的寂静中,他的声音与随呼吸灌进肺里的风,一同加快了心跳。
她突然就不生气了,反而有点懊恼。
这叫什么,生在福中不自知。
李不琢小心翼翼地拨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