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一起长大,难道要因为一个杜老九,害得你们姐妹不和?”
“三娘和五郎的婚事取消以后,三娘还能和五郎说说笑笑,继续当表兄妹,你呢,杜家人上门,你敢出去迎客吗?”
李昭节脸色一白,咬牙道:“我不会和九冬生分!她是我的亲妹妹!”
周氏抹抹鬓角,不说话。
李昭节看向李九冬,颤声道:“九冬,你也不信我?”
李九冬眼圈微红,潸然泪下,“姐姐,杜家的事已经过去了。”
李昭节握住李九冬的双手:“九冬,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多心。杜家真像太太说得那么好的话,你为什么不能嫁?”
李九冬瞥一眼满面怒容的周氏,又回头看着李昭节,哽咽道:“姐姐,你是真的替我觉得可惜,还是因为不服气三姐姐,故意和三姐姐别苗头?难道就因为三姐姐和五表哥订过亲,之后嫁给三姐夫,所以你也要我和她一样,嫁给和你订过亲的杜老九?姐姐,你真的是为我着想吗?”
李昭节面色惨白,后退一步,“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我是你的亲姐姐!”
李九冬直接拿拳头去擦眼睛,把两只眼睛擦得通红:“姐姐,杜老九下个月就要娶亲,新娘子是咱们镇上的,你如果真的关心我,以后别提杜家了。”
☆、第116章一百一十六
廊前郁郁葱葱,浓阴匝地。一双碗口大小的蝴蝶越过青石院墙,飞进院子里,扇动着色彩斑斓的翅膀,在花丛间翩跹起舞,迎风嬉戏。
秋千架上扎着丝绦,树枝间缀有彩绸铃铛,原是为清明打秋千争彩头预备的,但因为李昭节在周氏房里闹了一场,丫头们不敢在院中嬉闹,秋千架孤零零悬在影影幢幢的树荫中,分外寂寞。
曹氏让小丫头去灶房提热水,打发走其他人,合上窗户,走到罗汉床边。
李昭节趴在软枕上,泪流满面,簪环发钗从鬓边滑落,她随手往后一拨拉,啜泣一声,直接用袖子抹眼泪。
曹氏轻叹一口气,温柔地抚摸李昭节因为哭泣而颤抖的肩背,“四娘,你糊涂啊!”
李昭节哭声一停,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曹氏。她不相信周氏会真心待自己,觉得李大伯偏心,但从没怀疑过曹氏,因为曹氏自从到了李家,对她和李九冬百般疼爱,夏天酷热,曹氏一晚上为她们打扇,双手累得抬不起来;冬天严冷,曹氏夜里一次次起身,只为查看她们有没有在梦中踢被子;她爱吃油炸的鲫鱼仔,嫌丫头们弄的不干净,吃起来发苦,曹氏亲手给她做,小小一盆手指粗细的鲫鱼仔,掐头去尾,撇掉鱼胆,要一个时辰才能挑干净……曹氏是天底下对她最好的人,竟然也觉得她做错了?!
她没说话,但眼瞳里分明是气恼和愤恨。
曹氏心中暗暗后悔。
她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辗转流落到瑶江县,成为李家奴仆。为了将来能多一份依靠,她把李昭节姐妹俩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教养,尽忠的同时,也在偷偷为自己打算。在她的默默引导下,李昭节几乎将她视作亲母。
周氏是农户出身,不懂里头的文章,以为给两姐妹找个贴心的婆娘照看,自己就能放开手脚去忙活其他家务事。却不知在许多大户人家,因为规矩森严,主母无法时时刻刻陪伴在儿女身边,导致儿女长大后,和身边伺候的下人感情亲厚,却和自己的亲母生分。
曹氏从没想过要挑拨周氏和李昭节的关系,只是希望能被李昭节信任倚重,以后她年老体衰,连浆洗衣裳的活都干不动时,好歹有个投靠的去处,不至于沦落到沿街乞讨。
但没想到,李昭节亲近她的同时,竟然如此仇视李绮节和周氏。
她轻声道:“四娘,从小到大,有什么是三小姐有的,你没有的吗?”
李昭节咬着唇,雪白的贝齿把樱红的唇碾成青白色。
曹氏说的那种情况自然是没有的,因为分产不分家,大房、二房关系亲厚,只要是从李大伯、周氏,或者李乙房里出来的东西,不管是寻常的吃食用具,还是昂贵的首饰布匹,从来都是姐妹几个平分。因为李绮节年纪大一些,这几年她得到的玩器、吃食反而没有李昭节姐妹俩的多。
曹氏接着道:“大官人和太太有没有因为三小姐冷淡你和五娘?”
李昭节眼眸低垂,没应声。
当然也没有。李大伯固然和李绮节脾气最为相合,也最器重李绮节,但他没有因此就忘了李昭节姐妹,每次外出归来,他肯定会给姐妹俩带些外面的土产,有时候是吃的,有时候只是几张手帕,几朵绒花,偶尔空着手回家,事后也会用其他礼物弥补。而周氏性情爽利,不是那种细腻柔和的性子,有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和姐妹俩相处,干脆直接送东西,送吃的送玩的送穿的送戴的,只要李昭节开口想要什么,周氏立刻想办法为她张罗,李绮节再得周氏的喜爱,也没见周氏多花心思去讨好李绮节。
曹氏翻出袖子里的软帕,为李昭节拭去挂在眼睫上的泪珠,“四娘,你只看到大官人和太太对三娘的好,怎么看不到大官人和太太对你的好呢?”
有句话曹氏藏在心里没有说,如果李大伯和周氏不重视她们姐妹,丫头、婆子们会这么尽心尽力地侍奉她们吗?李昭节认为底下人才是真心对她好的,然而这些底下人,包括曹氏自己,全是从周氏手下领工钱的!
李昭节神色震动,但眼中犹有不甘,阿爷和太太对她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