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头一年,整整一年,她一封信都没给我写,说既然上阵杀敌就要做好最坏的觉悟,不要因为思念家中人做错事,人活着,什么事都能马虎,但打仗那是不小心就要没命的,若是我死了,她会找个比我好的男人嫁了,你听听,什么话嘛!”
“噗……”
“但我那时候是想着,她要是真能想得开,那我死了也能安心了,但是我参军的第二年吧,我当时已经是副将了,和将军一起中了埋伏,另一个副将为了救将军死了,巧了,那个副将也姓叶,不知怎么就传出去说是我死了,你外婆把你娘托付给庙里的师太,就一路找到军营来了……”
叶荣至今还记得自己躺在军营的病床上看到妻子时的情形,她多倔啊,就算那个时候也没落泪,只是面无表情地对着军中记录官说她是来收尸的,那个时候他重伤躺在床上,直接就气得坐了起来,她这才看到了他,只多看了一眼,确定了他还活着,然后转头就走了。
在他人眼中他的妻子除了好看和贤惠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他总觉得这个女人是个很特别的女子。她和她自己独特的那些想法督促他获得了如今的地位,她从不曾怨念他带给她的一切寂寞和不幸,因为她说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也从不觉得他如今的地位和她有什么关系,因为那是他努力拼来的。
可越是这样,叶荣越是觉得,这个妻子是最好的,娶到她才是他一生最幸运的事,不管别人说什么,不管眼中看到了什么,不管自己手中多了什么,握住她的手都不能松开。
夫妻相伴,若是真能如成亲祝词那般白头到老,那大概便是此生最幸福的事情了。
“所以君白啊,如果你想要你的妻子如何待你,首先你得学会怎样待她。这世道男人是比女人天生占便宜的,但那并不是你不珍惜女人的理由,更不是你让她们伤心的理由,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是会痛一辈子的。”
左君白和月凌波的婚事最终是按照一般规制的婚事进行了,虽然月凌波的嫁妆夸张了些,但还是不如月家当日的客人来得叫人惊讶。
大金第一皇商的管文轩和他的夫人,江南第一势力凛风堡的堡主风卿墨,荣亲王世子金瑜以及其夫人,不知为何臭着一张脸但也位列在其中的烙郡王,更甚着,还有隆郡王这个喜爱四处凑热闹的也来了。
“君白哥说,要给岳父大人家里充充场面。”金承言为人实诚,太实诚了。
某个正在哭鼻子的岳父顿时不爽了,跳起来就要追上花轿把女儿拉回来,被其余几人死活拽住了,来喝喜酒的其他客人们险些被吓着,几个人正拉扯中,忽然门外传来嘹亮的声音。
“皇上驾到——”
连自己三个儿子的婚礼都没参加的九五之尊,为何竟然没去丞相府上,反而去了月家?
世人不知,只知道月家着实能耐了,据说那天皇帝亲自带着赏赐的东西过来了,赏了月家女儿一堆珠宝首饰说是添的嫁妆,然后被月青峦当场赶去丞相家了。
皇上居然没有生气,甚至笑呵呵地转身,真的去丞相家喝喜酒去了。
奇哉怪哉。
丞相的儿子成亲,到场宾客自然都是朝中大臣,原本大家正客客气气地喝着,猛一听到“皇上驾到”都傻了眼,手中的酒洒的洒倒的倒,一个喜宴上的人顿时跪成一片,皇上却是心情很好地让他们随意些。
皇上确实心情好,好得一点也不介意刚才被月青峦赶出了月家,好得仿佛今天成亲的是他自己的儿子,不过丞相夫妻并不在意这个。
他们又不是月青峦那个恋女狂。
有了皇帝的加入,喜宴吃着喝着就有些不是滋味了,好在皇帝没玩多久就回宫了,剩下的人才开始安心吃喝,心里却对这个丞相更是敬畏了。
当然,那已经和洞房里的新娘子无关了。
新娘子快饿死了。
原本月夫人是不忌讳新娘子成亲日吃东西的,但月凌波自己被那一层一层的嫁衣给吓着了,不肯吃饭也不想喝水,唯恐自己拜堂拜了一半想去跑茅房,但现在一天下来,她快要饿扁了。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按照规矩新郎官还在外面敬酒,伊人刚才关了门出去了,月凌波自己坐在床沿,顶着盖头烦躁地踢着脚,她有点想掀盖头,但是又觉得这样不太好,正纠结着,眼前忽然一亮。
“娘子!”
一身红衣的左君白忽然出现在眼前,被那张放大的俊脸吓了一跳,月凌波直觉地往后仰了下,某人却眼尖地立刻凑了上来,用力在她嘴角亲了一口。
“你……”月凌波红了脸。
“哎,总算不用再担心岳父不知从哪里跳出来了。”左君白叹了口气,随即起身就开始脱衣服,月凌波立即拿过被掀掉的盖头捂住脸,间或偷偷露出眼睛看着他,“你你你干嘛?”
“洞房……”他话还没说完,新娘子就拿起枕头丢了过来,左君白笑着躲过,这才道,“我说笑的,刚才我故意把衣服弄湿了才跑进来的,这么冷的天,当然得换掉了。”
月凌波这才看到他的喜袍胸襟前一块被水印湿的痕迹,站起身打算朝他走去,脚下的嫁衣太长,她一脚踩在了裙边,顿时一个趔趄,眼看就要脸朝下倒下去,她低叫一声闭上眼,跟着就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娘子,现在还不到洞房时辰呢,你也太心急了。”
左君白就算在新婚日也改不了说话嘴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