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鹿是个跟我前任,以及跟我性格完全不一样的人。不了解她时,我以为她单纯只是大大咧咧,似乎永远没有什么烦恼,而且她话很多,我一星期说的话,加起来都没有她一天说的多。”
林超听出了这是重点,他擦拭钟表的动作一顿,c-h-a嘴说:“那他身上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吧。”
不然杨伊怎么能放下十年的恋人喜欢上了他?
杨伊故意模糊了钱梓妤的身份和赵鹿的性别,所以林超潜意识里把杨伊看成一个异性恋者。
被打断的杨伊丝毫不恼,她扯了扯嘴角,竟然难得地笑了一下,说:“不,她一点也不特别。”
林超对于这个回答有些诧异。
杨伊又说:“她这个人啊,只是长得耐看,性格也不突出,但奇怪的是,跟她相处,我觉得很放松。”
“两个人相处愉快最重要。”
“你说的没错。”杨伊稍作停顿,声音沉了下去,“我的前任……她性格很软弱,跟她相处的时候,我习惯了迁就她,觉得照顾她是理所当然的事。在她抛弃我之前,我们一直过得很幸福,我从来不觉得累,直到认识了赵鹿。”
“我并没有把她们之间做比较。跟赵鹿相处以来的轻松和愉快,让我慢慢发现了这个人身上吸引我的优点。”杨伊拨开厚重的窗帘,抬头仰望着太阳的方向,眯了眯眼,“她就像是天上的太阳,发光发热,见不到她,好像这一天就不圆满一样。”
林超轻轻将钟表放下,十指交叉,思索着,说:“你的意思是,赵鹿他带你走出了那段失恋的y-in影?”
“是啊。”杨伊如叹息般缓缓睁开双眼,又被强光刺激地低下头,“她这个人看着大大咧咧,但是在感情方面很矛盾。我其实很早就知道她喜欢我了,尽管她试探的时候很笨拙。”
“但其实我也有点担心,担心她对我的感情只是一时兴起,所以我一直在等。”
“可是我没等到。”
“为什么?”
“因为后来发生了一件令我招架不住的大事。”
倾诉者过于庄重的语气把林超这个倾听者代入了语境,他身体绷直,不自觉放低了声线:“什么大事?”
往事铺天盖地地湮灭过来,杨伊闭眼的瞬间,甚至看到了梦里常常出现的那些恐怖的鲜血。她倏地睁开眼睛,紧紧揪着窗帘,一字一顿地说:“我前任自杀了。”
“什么?!”
林超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椅子被他披屁股重重一砸,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他手忙脚乱地调整坐姿,猛地向窗户那边望去,却发现杨伊压根没有转身。她单薄的背影在阳光的烘托下像是一片薄纸,风一吹就倒的那种。
杨伊对身后的大动静充耳不闻,话匣子开启,她被凝重的气氛笼罩着,渐渐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也渐渐忽略了身后那个被她质疑的不靠谱的心理医生。
她说:“我前任遭受了婚姻的失败,她患上了抑郁症,她从新加坡回到中国,我们见了面。”
林超气息平定,心想:“你这前任心理素质真差,怎么听都娘不拉几的。”
当然,作为一名心理咨询师,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林超还是有分寸的。他喝了一口桌上已经凉透的咖啡缓解刚才的尴尬,说:“见面之后呢?”
“她j-i,ng神很脆弱,她做的事很荒唐。”
“她去了我的新家,看到了赵鹿。我不知道她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后来她去找过赵鹿,在我去香港出差那段时间。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借机在试探赵鹿。”
“我有点生气,我担心她会跟赵鹿胡说八道,也担心赵鹿会胡思乱想。”
也许是这故事太狗血,林超被咖啡呛到,他压抑地咳嗽了一声,说:“你前任该不会是还想跟你复合吧?他纠缠你了吗?”
“纠缠?”杨伊拧了拧眉,“我到现在还搞不清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当初抛下我,可能心里内疚,回来以后,她每天都去公司给我送饭,最夸张的时候三餐不拉。可她越是这样,我心里越难受。我清楚心里已经有了赵鹿,我不想在其他人身上浪费感情,包括她。”
“你这想法很好啊,三观还是很正的。”
受到表扬的杨伊不为所动,她眼底的光一点点消散,沉声:“所以我做了一个让我万劫不复的决定。”
“什么决定?”
“前任和我生日只隔了一天,她央求我留下来陪她过生日。她说那是最后一次。我心软同意了,我以为那真的是我跟她之间最后的牵扯。可是她反悔了。”
“我说过,她性格很软弱,但是我没想到,她对我的占有和控制那么强烈。我不敢定义她对我的那种依赖是出于爱情,我认为她只是不甘心。我觉得她不可理喻,所以我对她发了狠话。”
“什么狠话?”
“我让她回新加坡,我说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
林超那比女人还白嫩的手指整理凌乱的耳机线,说:“听到这里,我还是没发现你做错了什么。”
杨伊喉咙紧涩,她咽了一口唾沫,说:“我说完就走了。我当时情绪很激动,我忘了她还是个需要人照顾情绪的抑郁症病人,我们所有人都忽略了这一点。我真的没有想到……她的j-i,ng神居然脆弱到因为我那天的话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