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里有不少廊桥水榭,花木成荫,像个构造j-i,ng致的大园林。只是这样虽然风景漂亮、也很方便躲藏,但走着走着,陆攸发现他不记得回去的路了……他从草丛里探出头,望着前方水边那座已经空空无人的凉亭,觉得有点懵。原地转了几圈,他正想再用一次妖术,就听到不远处的假山后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可千万别这么说……”
是陆老爷的声音——陆攸在资料传输时听过几次。原来他们是吃过饭后,到花园里散步来了。他跑了过去,假山上遍布的孔洞对身体细长柔韧的小狐狸来说是能轻易穿过的通道,他钻到假山里,透过空隙偷偷地看了过去。
可恶,另一个人被陆老爷又高又宽的庞大身躯完全挡住了……
他们身后还有两人跟着,一个是陆老爷的书童,还有一个看样子是侍卫,腰间佩刀,衣服却和陆家的侍卫不同,可能是徐星淳带来的。那个侍卫面相很凶,陆攸看到他就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走在陆老爷身边的人发出了一声苦笑。“是我太性急了。”说话的人声音温润,恳切中带着一丝消沉之意,“只是见了羽书一面,就贸然提亲……”
“羽书”是小少爷的字。会说这样的话,这个人就是徐星淳没错了。他的声音虽然也好听,却很陌生,和陆攸想找的那个人完全不同。虽然已经基本确定了,陆攸还是想看一看这个徐星淳的脸。但他挪来挪去,视线角度总是不对,总有几根树枝、一截石头或者是一个陆老爷在中间挡着。
“只是在闹别扭罢了。”陆老爷笑呵呵地说,“小孩子舍不得离家,因此才躲着不肯见你。北郊不是有个猎场么?过些日子围猎时让羽书跟着去,散一散心,或许便能想通了。你可得抓紧机会,展现一番英姿……”
陆攸在心里对这个当爹的撇了撇嘴。眼看这些人要走过假山、他就只能看到背影了,不由有些心急,前爪在假山石洞边蹭过,不慎将一小块碎石蹭落了下去。
石子落地的声音很小,那个跟在后面的侍卫却顿时警觉,一手按住了刀柄。“谁在那里!”他低喝道。前面两人跟着转过头来,陆老爷脸上还是一片茫然,徐星淳眉头微皱,眼神却陡然变得凌厉异常。这个刚才说起“心上人”时口吻低落的青年生了张颇为俊秀的脸,如白衣书生,风度翩翩。
陆攸往这张和声音同样陌生的脸上瞥了一眼,迅速在石洞里扭身转头,准备逃离现场。那个侍卫已经大步走了过来,用握在手中的佩刀拨开假山边的枝条:后面并无人影。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微微晃动、有东西穿过时留下的缝隙尚未弥合的草丛上,二话不说追了过去。
徐星淳要叫住自己的侍卫,却迟了一步,出声时那人已经追过拐角去了。他只好再度苦笑着,向陆老爷连连道歉,说那侍卫自小跟在他身边,十分勇敢忠诚,就是有些死脑筋,听到一点动静就大惊小怪——陆府里怎么会有危险呢?
陆老爷倒是没在意,还夸了那侍卫几句。“或许是野猫吧。这园子里经常有野猫来,吃了我不少鱼……”他这么说着,等不及那侍卫回来,又拉身边的未来儿婿去看池子里的鲤鱼了。
陆攸此时已经顾不得会撞见路上的侍从了!他一路狂奔,在树丛里钻来钻去,始终甩不掉后面跟上来的脚步,让他好想咆哮:都知道不是“人”在偷听、或者试图袭击了,这个人怎么还追个没完!
他顺着碎石路仓皇向前跑,途中遇到的侍女在他冲过时尖叫了一声,又在看到追过来的人时发出了一声更响的尖叫——他们一追一逃,似乎跑到靠近内院的地方来了。陆攸冲上木质的步廊,好不容易将后面的人甩开了一点,在尽头转弯时,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狐狸的视线很低,陆攸只看到了黑色的靴子和衣摆一角——这种样式的衣服他在窗口发呆时见过几回,正是府内的侍卫。他急忙往旁边跳开,祈祷着这个人不要想踢他,从他脚边迅速窜过,在将要冲进树丛里时,突然一个急停不动了。
——草丛里窜出了好几条白色的东西,看上去像蛇,缠到身上来从触感和厚度才知道都是纸条,却比平常的绳子更加坚固。陆攸被这猝不及防的攻击绊住了腿,在惯性作用下顿时摔下去,滚进了草丛里。他的嘴巴同样被纸条缠紧了,在惊慌下也只低低地“呜”了一声。被折断的细草落在他身上,弥漫起一股草木汁液的青腥气。
脚步走近了。两根手指捏住他脖子后面的软皮,将一动都动不了的狐狸从地上拎了起来。陆攸的身子转过半圈,视线落点从侍卫服的腰间上升到胸口,没能再升到看见面孔,就被抓住他的人放进了怀里——手掌托在他柔软的肚子底下,同时以手臂和胸口作为支撑,半抓半抱地固定住了他。
一只手把他头顶上沾到的叶片拿走,然后恶劣地将他因紧张而竖起的耳朵往下压了压。一个多少在他意料之中、不过比他预想得要更年轻些的声音,带着笑意在他上方响起了。
“嘘,别出声。”穿着陆府侍卫服的青年压低了声音,微笑着说:“让你看一件好玩的事情。”
嘴巴还被纸条绑得牢牢的,想张都张不开的陆攸:“……”他被这个不知从哪里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