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府。他本有一个月的假期,连吃了五天相亲宴之后,就匆忙销假去报到了。实是受不了被人当猴儿看——所谓相亲,他也见不着人家姑娘,就是被姑娘的父兄请到家里,美其名曰交际、听戏,然后毫不奇怪地,吃酒的地方总会有一架大屏,或在墙角、或在窗前,里面环珮轻响,间或有少女的轻笑声。
他的心情原本就不大好,找到弟媳妇,郑重地跟人家说:“二郎淘气,以后你多担待。”
万没想到,弟媳妇用一种“你们都是熊孩子,我就日行一善陪你们玩玩吧”的慈爱眼神看着他,和气地答应了:“放心,他做得已经挺不错的啦。再说了,不是还有长辈们在么?长辈们管不得他,还有你呢。”
滑不溜手,姜长炀被这个内涵丰富的眼神给打败了。再要说什么,又被弟媳妇截住了:“老君观里有老神仙,极灵的,我在那里给彭伯母她们上了供奉。京城的寺庙我不知道有没有灵验的,可老君观,趁老神仙还在,你去拜一拜也是不错的。”
等他从贺家出来的时候,才醒过味儿来,有了点心灵寄托,当然是不错的。可自己此行的目的,似乎没有达到啊!
准备再跟贺二娘聊聊,就被拖去吃了无数的酒席。
慈宁宫的太监过来的时候,他正坐在大堂里闲得无聊耍匕首玩儿,心里琢磨着今天一定要再去贺家,将话说开了——他弟就是个自以为聪明,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爆的傻蛋,一定要严加管教,纵使家暴,也在所不惜!这种小聪明,玩不得。
然后就被带到了慈宁宫。
姜长炀客客气气给了个红包儿,一个字都没问韩太后叫他是要干嘛的。这时节,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就是为了立储。才看到的邸报,谢承泽得到了褒奖。为的什么,不太傻的人都看得出来。韩太后算是维护礼法的一派,皇帝有了动作,她自然也不会甘愿无声。叶国公已经被召见过了,回来之后就搬到京郊别业去闭门谢客,说是在战场上操劳过度,需要静养。韩太后自然要寻到他的。
自打到了京城,周围的人没少跟他说京城里的事儿。韩太后不那么安份,也是其中之一。“后宫不得干政”这句话,本身就有一个灰色地带——皇后、太后,很多时候是不算在内的。尤其是太后,一旦皇帝出了问题,朝臣还要奉太后出来镇一镇场面。
不问,还能说是被骗进慈宁宫的。问了,明知道是为了这个,还要去,这就微妙了。
这般镇定,惹得慈宁宫的太监多看了他好几眼。姜长炀知道太监在看他,依旧目不斜视,端端正正进了慈宁宫,摆一副不解风情的样子。预备着韩太后问他什么,他都拿礼法来讲。
哪知到了慈宁宫,韩太后也没提什么立储的事儿,只是关心他在京城的生活。姜长炀心里那根弦一点也没有放松,回答问题的时候也是生硬的:“南北气候不同,好在父母兄弟皆在,与一家团圆相比,旁的都不算什么的。”
韩太后慈爱地道:“是啊,一家团圆就好——二郎都要娶媳妇儿了,你知道了吧?”
相亲相到要吐的姜长炀更加警觉了:“是,贺家是湘州旧识,家风很让人信得过。二郎娘子小的时候,我还见过两次,是个很好的姑娘。”
韩太后也将瑶芳赞了一回:“可不是,美人胚子,又乖巧,二郎福气不浅。这做兄弟的都要赶到你前头去了,你呢?”
姜长炀表情灰暗了起来,声音也低了下去:“我还不想这些事儿。”
韩太后口里啧啧有声:“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你不娶妻,你兄弟也不好占先的。纵然能,你这样岂不令长辈们心疼?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说给我听,我给你找,好不好?”
【md!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婚姻是结两姓之好,别说什么小两口感情不好,结了婚,就是说两家抱团了。韩太后要给他介绍了一家死命支持皇长子的,他该成元和帝眼中钉了,除非他暗中投诚。这么一摊子麻烦事儿,他疯了才掺和进来。
姜长炀轻轻地、斩钉截铁地说:“就要我媳妇那样的。”
韩太后:……活人永远没办法跟死人比。可韩太后还不甘心,问道:“要个斯文姑娘?”
姜长炀道:“要我喜欢的姑娘。”
话又绕回来了。车轱辘的话说了半晌,韩太后有点晕,姜长炀一脸生无可恋思念亡妻的样子让她有些气馁。只得含恨将他放走,觉得王才人这主意实在是馊到家了!还不如直接将简氏叫过来,跟简氏将事情敲定了呢!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问什么孩子呀!
姜长炀离开慈宁宫的一瞬间,决定不回都督府,赶紧回家告诉简氏——有议婚的,谁都别答应,等他回来再作决定。唇边泛起一丝冷笑,连老子的婚事都管算计,你们活拧了!对于婚事,他自有一番见解,时至今日,若几方逼婚,躲之不过,他宁愿向叶国公府上求婚去。
目光阴恻恻地扫过宫中长巷,姜长炀皱一皱眉,前面来了几个宫人,围随一顶小轿。在宫里有这样排场的不多也不少,泰半是女眷,不是皇后鸾驾,不是公主仪仗,等级还挺低,不大得宠的宫妃。判断完毕。姜长炀避让一边,低下了头去。轿子很快经过他的面前,一阵香风吹过,挟着一缕幽怨的叹息。
得,又一怨妇。
姜长炀对后宫的评价很符合他的熊个性,削尖了脑袋进了宫,为了夺圣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