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头似乎越跑越偏,蔡堂燕先前依赖常鸣,方向上不太留心,这下觉出怪异,常鸣那只手只是简单禁锢在方向盘上,压根没帮忙调方向。她没空理会他,自己扭转过来,车轮堪堪压过道沿的沙子,又歪歪扭扭回到车道中间。她的后背已惊出凉汗一层。
常鸣似有所感地睁开眼,车子已回到笔直道上,他松开手,另一只却挂上车顶的拉手,如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浮木。
蔡堂燕终于分神往边上瞅一眼,问句:“常先生……你没事吧?”
还未等到常鸣的回答,车子先替他做了反应,随着一声爆裂的巨响,车子像吃了个趔趄,车头失控地甩向一边。
爆胎了。
有驾驶经验的人第一反应也许会猛踩刹车,蔡堂燕尚未反应过来,只死死抓住方向盘,勉强控制方向,右腿倒是僵得忘了踩油门,稀里糊涂捡回一条命。
“轻点踩刹车!”边上常鸣喘着大气吼道,脸色煞白,冷汗急下。
“……”
蔡堂燕拿不准他“轻点”的定义,脚哆嗦移向刹车。
“松开再轻踩。”
她以自己理解的照做,车子铲着水泥路歪歪扭扭了一段距离,终于稳在急弯的锁链边缘,像机场警戒线外的热情歌迷。
蔡堂燕的心跳跟着发动机一点一点平息,常鸣刚牢牢拽着拉手的手垂落,他推开车门挤下去,手杖也来不及拿,扶着石柱干呕起来。
蔡堂燕手忙脚乱拉起手刹,跟着下去。
“常先生……”一块纸巾颤颤悠悠递过去。
“滚!”常鸣不接她纸巾,自己从裤袋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印在嘴上,“你是真不会开车还是想害死我啊?”
“对不起……”蔡堂燕讪讪收回纸巾,脑袋几乎埋到胸前。
常鸣顾不上训斥她,只当她空气,踉跄着走到十来米开外,挥停了恰好经过的王琢。
第六章
王琢让女伴停车,探头出来问:“怎了?”
常鸣下巴示意谢雨柏那车,“爆胎,差点翻海里了。把阿柏喊回来。”
王琢循着他视线望去,只见他和车中间站了那个“小唐昭颖”,走也不是停也不是的,“我早跟阿柏说别玩飙车,老出馊主意,专门坑人。幸好你没事。”
常鸣自嘲,“要再出事三条腿都不够断的。”
王琢下车放了三角警示牌。
倚在路边等谢雨柏返程间隙,一颗手杖头连着光洁的手腕伸到常鸣眼底下,蔡堂燕一言不发,样子像旧时给先生递戒尺的学生。王琢微微笑,跟个茶壶似的叉着腰转开视线。常鸣也沉默接过,蔡堂燕丫鬟一样立在身旁。
等谢雨柏一惊一乍地回来,围着他那车转了一圈,挠着头嘴里叽叽咕咕咒骂着,三个男人聚一块开始商议,晾她们三个女人在一边。
王琢女伴朝蔡堂燕笑,问:“你哪的人?”
蔡堂燕说:“宾南县的。”
王琢女伴:“哦,没去过。”
“有个围峰山的风景区……”王琢女伴依然尴尬又困惑的神色,蔡堂燕只好打住,“你呢?”
王琢女伴说了个地名。
蔡堂燕点点头,又意识到默言可能不友好,便说:“我也没去过。”
谢雨柏女伴好奇的目光黏了王琢女伴好一会,此刻终于开口,“哎,你那口红色号多少?”
两个女人就此聊开了,蔡堂燕门外汉一样在旁,偶尔看向那三个男人,偶尔无措地拨一下刘海。
蔡堂燕和另外两个女人明显的疏离叫常鸣不那么舒心,好似他找了一个不合群的异类。然而他这边焦头烂额,也无心理会。
常鸣问谢雨柏:“你给我介绍的那女孩哪的人?”
谢雨柏如实回答:“没问过,就找个妞又不是找对象你还问产地啊。谁晓得你后来还留下来了。”
还是王琢吃透了背后深意,“喂,我说,你不会连她也怀疑上了吧?”
这可点醒了谢雨柏,一愣怔之后,说:“哎哎鸣子,不是我说得难听,你这不都有点那啥……”他一时卡壳,眼神寻求王琢提点,后者不负众望地抛出一个“被害妄想症”,谢雨柏跟着手背敲敲王琢胸膛,“对对对,‘被害妄想症’——老王还是你厉害——上回你也怀疑有人蓄意让你撞车,最后不也毛线都查不出。”
常鸣冷笑,“我撞车后行车记录仪总不会长翅膀自己飞了。”
搅浑水谢雨柏在行,分析形势还是王琢比较靠谱,常鸣望着他,眼神在说“你怎么看”。
王琢蹙起眉头,“你的怀疑说荒唐也荒唐,说合理也讲得过去。要是真想除掉你,应该直接把车开进海里,同归于尽,不至于整爆胎,像放个鞭炮下小孩一样。说合理嘛,看那女人的模样要真是谁安排给你的,背后之人也是煞费苦心投你所好了。”此处还不忘揶揄地干笑,“阿柏跟沈代蜜熟,回头去问什么来头。不过鸣子,你手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是让对方想置你于死地吗?或者是单纯的谋财害命?也说不通啊……”
常鸣低头看手里猩红的烟头,细细弱弱的白烟在秋风里瞬间消失,“我要知道是什么秘密,就能知道是谁了。”
谢雨柏也跟上了思路,“还真是,要是谋财害命,应该冲着我来才对。你老子的钱不都要留给你那傻大哥,你分得了多少。”
此话拉紧了氛围,王琢制止他的眼神被忽略了,幸好谢雨柏一时也掏不出再多话。
常鸣倒是不介怀地笑笑:“我老子的钱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