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在想,这帮学生们,最是所谓的善恶分明,如今他们接二连三来顾家产业闹事,固然是遭人利用。可也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
他说到这里一停顿,抬头看父亲,欲言又止。
作者有话要说:
白陈二人板倒顾家的关键所在……
顾永昌偷卖军火给日本军队原本是重大机密,过程被流亡学生发现……然后一心向顾家复仇的白陈和流亡学生交情不浅,原本只是单纯救人,却顺藤摸瓜,查出顾氏重大机密!
偶然有必然,必然有偶然。
总之坏事少做,否则早晚遭报应。遭报应一说并非只是玄学。只是坏事做得多了,难免结下些冤家对头,处处被人盯紧瞅机会报复——一出岔子,被对头逮到机会,让做多了坏事的某些人最终死无葬身之地!
第99章人间绝色
顾永昌道:“你不必顾忌,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顾维崧继续道:“恕崧儿无礼直言,就是咱们顾家,一向缺少善名。土行生意,本就容易被人诟病;纱厂那边,对工人的待遇并不突出,只能说上海城内外,大小纱厂,顾家纱厂对待自家工人,不好也不坏。顾家在外人眼里,固然没有多少恶名,可说到善名,同样也没多少。想顾家以前倘若能多多做些善事,图些善名,那些所谓善恶分明的学生们,念及顾家原本的善名,也不至于到如今接二连三来闹事。当然,能让学生们顾忌的顾家善名,原本没有,现在也可以有。”
顾永昌:“你是说……”
顾维崧点头道:“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的铁门已经开始关闭管制。被困铁门外已经有大量难民,在忍饥挨饿。父亲可以暂不理会土行那边,然后,采购一批食物和水,分发给被困租界铁门外的难民,再在难民中,选一两个老弱妇孺格外救治,算是立个典型。父亲再私下里找熟人帮忙安排报馆那边出人出力……然后那帮喜欢闹事的学生们,得知了顾家的义举,自然不劝而退,且从此不会再来找顾家产业的麻烦。而且顾家从此有了国难期的义举善名,想必对今后生意往来好处多多。崧儿想法如此,父亲意下如何?”
顾永昌看着一向“不动声色”的长子,突然笑了,笑着点头道:“上海社交界一向有‘生子当如顾维崧’的说法。到如今,我想我顾永昌虽说家业在上海只能算中等,但有崧儿这么个让其他名门都羡慕的亲生儿子,足慰平生了!”
“父亲过誉了。”顾维崧低声道。
公共租界的大铁门,徐徐开启。
一群群难民蜂拥而入,而更多难民还是被挤在铁门外。
余氏紧紧牵着虎娃的小手,拼命地往前挤,却在人群中被推来搡去——年纪已大,一双缠过的小脚,且带着一个幼童,哪里挤得过其他人。在人群是竟然是离大铁门越远,眼看着好不容易才开启的大铁门又徐徐关闭,铁门外的人群愈加骚动,更多人开始互相推搡起来。
“姥姥,姥姥——”一个幼童的哭喊。
拥挤中,余氏重重倒地,头部恰撞到一块石头,顿时头破血流,昏了过去。
大铁门已然关闭。
哀叹声与怒骂声中,人群呼啦一下全散开。
头破血流倒在地上的老太婆,身边跪着一个才五六岁大哭不止的幼童。其状甚是凄惨。
然而周围难民却是负伤者甚多,且又缺吃少喝,全都自顾不瑕,哪里顾得上救治他人?
只有一个陌生人送上一个洁净的青布,将老人家受伤的头部包裹了一圈,就又匆匆退去。
虎娃跪在姥姥身边,不多时,已经哭哑了嗓子。
顾永昌找来两辆卡车,装满几个大粥桶,和长子一起,携不多几名保镖,开车至公共租界大铁门外,果见许多难民被困当地。
散发着米粥香气的粥桶被搬下卡车,很快引来所有难民。
顾氏父子率人维持秩序——几个粥桶外,难民们排成了几条长长的队伍,不住地称谢,还有很多人喊“菩萨”!
顾维崧亲自掌一个大木勺施粥,见难民们盛粥的器具,却是五花八门——碗,盘子,空罐头盒,洗脸盆,水壶,雪花膏瓶……
他不看器具大小,尽可能做到分量均一。
往一个跌破一角的香炉中勉强盛了一勺粥后,手持香炉的老者道谢着离去。顾维崧在桶里舀满一勺粥后抬头,却见一个有明显汗渍脏污的小衣裳被举起。
他目光向下,见是一个光着上身的小小男童,看上去才五六岁年纪,眼睛哭得通红鼻子抽抽,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顾维崧没有往小衣裳上倒粥,隔着一个粥桶,欠身问:“只有你一个人吗?你家大人呢?”
小小男童嘴巴扁扁,差点又哭出来,嘶哑着嗓子道:“娘头破之后,叫不醒后,被姥姥埋进土里;姥姥的头也破了,躺在那里,也叫不醒。虎娃要粥,给姥姥吃。姥姥闻到粥味,就能醒了。”
顾维崧看着小小男童,突然将手中木勺直接递过去,道:“衣裳是不能盛粥的。这勺粥,你就在这里吃了罢。”
虎娃瞪大眼睛看着顾维崧,然后双手捧过木勺,没有吃里面的粥,却是捧着一勺粥,转身往外跑。
顾维崧令身后一名保镖再拿柄木勺来施粥,然后绕过粥桶,跟在虎娃身后,追了过去。
虎娃捧着一勺粥一路跑到昏迷不醒的姥姥面前,跪在地上,嘶哑着嗓子喊道:“姥姥,快醒来吃粥,粥……”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