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烟扶额,“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意思?还是你想和我去天都府走一遭?”
“春宫哥”立刻哀求,“明大人,都是小人愚蠢,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哎行行行,行了!”明烟气道:“我带着两块程郢的腰牌回去,上官查问,我要如何应答?若是那样,只能将你带回去刑讯,如果你想那样的话。”
“春宫哥”顿悟了,“懂了懂了,立刻改立刻改,晚间就能好。”
见明烟瞥了他一眼,又改口,“下午,不不,中午,中午就能好。”
明烟似笑非笑,“我要的可是一模一样,要是瞒不住上官,那我就只能实话实说了。”
“明大人放心,保管一模一样。”
明烟忽然笑了笑,“这位大哥,你倒真是个手艺人啊,技多不压身,可以啊。”
“春宫哥”也摸不准明烟此刻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半天不敢接话。
明烟见他惴惴不安,暗想算了,达到惩戒的效果便好,并不必如此咄咄逼人,遂道:“今晚吧,今晚给我,最晚不能超过明早之前。”
“明大人放心,一定按时完成。”
“好,那吃饭吧。”又看了众人一圈,“都吃饭吧,赶紧吃饭,然后麻利回房去给我数银子。”
瞬间,客栈大堂只余下齐刷刷的喝粥声。
明烟感到好笑,嘴角微翘的同时,无意抬头,正看到站在二楼观台阶梯旁的宁徽,望向她的眼神。
她微微一愣,不由自主收回了脸上那还未完全绽开的笑意。
他的目光有些……不一样,至少和他之前看她的目光有了些不同。
明烟没做停留,如常低头,喝了一口粥。
以前和费先生求学的时候,听他第一次对她讲,何为“观微知著”时,她心底颇有些不以为然,她觉得费先生偌大名气,竟也和那些酸腐儒士般喜欢装模作样、故弄玄虚,但后来她才知道自己错了,不,何止错了,简直错得离谱。
若非她的身份,恐怕她连纠正这个错误的机会都没有,就将费先生气跑了。如今想来,只觉得幸好费先生不弃,愿意将这融汇了天地间所有微妙智慧的本事,毫无保留地教给了她。
“这一百根燃烧着的蜡烛,曾有一根被灭掉,后再重新点燃,给你一盏茶的时间,将这根找出来。”
费先生的考验,其实鲜少有人可以通过,所以当初她顺利做到,本以为他会夸奖自己时,谁想他却淡淡说,“这算什么?蜡烛乃是死物,一个大活人找出一个死物的破绽,也值得骄傲吗?”
哦,真是气得无以复加。
可是气过之后,再去听费先生的道理,又觉得他讲得极好极对,“人乃万物之灵,最高贵也最难琢磨,用找死物的本事,去参破活人身上的破绽,才是我给你讲的‘观微知著’的极致,望你能不负所有人的期望,达成此境。”
明烟边喝粥边暗暗想,这观微知著的确是个好本事,就好像她仅仅扫了宁徽那一眼,便知他对她的观感有了变化,甚至是……有了兴趣。
明烟又喝了一碗粥,淡淡想,这便很不好了。
宁公子是何人?她想了一半,又停了下来。总之,是个应该远远躲开的人,而他本身似乎也是个不想卷进暴风中心,只想独善其身的那种人。
知晓了太多这种人的秘密,很不好,直白点说,那就是很不安全。
她不想将自己陷入那种不安全里,她自己不想,二哥不想,费先生不想,所有盼着她平安无恙的人也不想。
所以她不能这么做,即使她并不讨厌这位宁公子。
虽然他口中并不承认那个麻袋里的尸体,就是他来这家荒山客栈碰面的那位朋友,但仅凭那尸体诡异的身份,就够她退避三舍的了,更何况程郢还死了……总觉得程郢的死,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还有那尸体……异常光滑的下巴,比普通男人瘦小了太多的骨架,以及她摔在他身上时,无意中碰到的那个位置。
一个太监……明烟暗想,再联系这个严格按照登科楼所建的客栈,她忽然觉得,这真是个普通的荒山客栈吗?由此去想程郢的死,明烟忽然有些不敢再想下去。
脑中闪过这许多念头,其实也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明烟装作无意再抬头,宁徽已不在那里。她暗暗舒了一口气,又吃完了馒头和鸡蛋,便起身上楼了。
到了三楼推开房门,见宁徽负手而立,站在窗前,明烟微微一愣,随后玩笑道:“莫不是我走错了房间?还是宁公子依旧执着于和我换房?”
宁徽回头望了她一眼,“我在等你……怎么这么久?”
“日行一善,帮忙收尸,再去吃个早点。”明烟进房关门,继续道:“虽然你不承认麻袋里那位是你朋友,但我还是将他连同林坤的尸身一起埋了,不用谢我。”
关门时,明烟的官服下摆荡起,若隐若现露出她藏在右侧大腿上那个黑漆漆的物件。宁徽瞟了一眼,“怪不得之前装右腿有伤,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