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倾斜胳膊,让血点滴入了金属盒的暗孔中。那抹血色一接触到金属盒,瞬间便如活了一般,沿着盒身的纹路蜿蜒而行,与周围的支路融会贯通,很快便汇聚于中心位置。
☆、181211
金属盒中心发出了璀璨的红芒, 随后便是咔嚓一声响, 盒子那些纹路徐徐展开,就好像一朵红莲静悄悄地绽放开了一样, 而在那些金属叶片的中心,安置了一物,恰是一枚酷似红莲形状的兵符。
明烟取出兵符, 递给费南敦,“烦劳费先生持此兵符, 去调湘东铁骑来此会合。”她顿了顿又道:“新元日在即, 时间紧迫, 恐怕先生要为此忍受奔波了,辛劳先生了。”
“大王已经决定了?”
这似乎还是跟随费南敦求学之后,他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叫她大王。她顿了顿,终于点点头,“是的先生, 本王决定了, 要亲率湘东铁骑入帝都勤王。”
费南敦大任在身, 不敢耽搁, 即刻便出发了。他来去如风,前后不过一日,那威风凛凛的湘东铁骑便如黑压压的铁塔,将整个水寨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
算算日子,即刻出发,该是抵达帝都时, 比邻新元日也是有些满打满算。
所以明烟没有耽搁,命铁骑营用完早饭之后,便点兵于校场。大旗飞舞,小旗飘飘,一片威严肃穆中,明烟端着一碗水酒,上了点将台。
望着底下黑压压的一片铁甲,她高声道:“众将士听令。”
雄壮的异口同声,“听大王号令。”
“今有逆臣在皇帝身畔图谋不轨,皇帝性命危在旦夕,我湘东世代忠肝义胆,与大宣先祖皇帝曾有盟约,大宣有难,湘东绝不袖手旁观。”她郑重道:“新元日到,逆臣便会攻占皇宫,届时大宣危矣,天下涂炭,所有百姓受苦,我湘东岂能独安一隅?更何况大宣城中尚有我们的同胞兄弟在,坐视大宣城破,第一个受苦的便是我们自己的亲人。”
明烟眼中隐现泪光,“五年前九功宴,我湘东蒙受不白之冤,损兵折将,但大宣皇帝负我湘东,然我湘东绝不负天下!”
她举起碗中酒水,一饮而尽,“湘东儿郎们,若有愿随本王再入大宣勤王者,请满饮碗中酒,我们即刻出发,若有不愿者,本王也绝不勉强。”
明烟话毕,猛地将空碗摔在地上。校场一下子静得出奇,细瓷飞溅的声音,声声入耳。
明烟安静立在点将台上,看着台下场中所有人皆无声饮下了碗中烈酒,随后便是一片摔碗之声。
在那片摔碗声中,众将士齐声唱喏:“吾等愿随大王入帝都勤王,迎亲人返回故里!”
明烟心情激荡,大声道:“我湘东子弟皆是这世上最好的儿郎,本王以湘东之主的身份立誓,本王但有一息尚存,绝不让这世上任何人再害我湘东一人!”
“誓死追随大王!誓死追随大王!”
远远地,费南敦和谈昱看着这一幕。谈昱道:“至此真觉得这小姑娘有了俾睨天下的气势了,不愧是死小子看上的姑娘,有眼光啊。”
费南敦淡淡笑了,“新帝实该庆幸,明莲是个女子,而且她恪守先祖遗命,效忠于大宣,不然这天恐怕是真的要变了。”
新元日的前两日,隔着气窗已能听到远远依稀响起的鞭炮声,那不知是谁家的孩童,怀着雀跃和紧张,悄悄点燃的炮竹,默默提醒着宁徽,此时到底是何时。
自从那夜收下了金雀裘,他的饭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
此刻他微微打量碗中的鱼肉和鸡腿,不禁自嘲起来。这丰盛程度,若非知道自己肯定不会死,估计都以为这是他在牢里的最后一餐,上路的断头饭了。
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
宁徽惬意地吃着菜,暗暗想,真是没想到自己也有顿悟这句话,并虚与委蛇接受它的这一日。
用完了饭,他靠坐在墙边默默等。后日便是新元日,所以今夜注定不会如此平静。
果然,刚过酉时,斐济便来了。他打量了一番宁徽的神色,揶揄道:“宁大人,最近日子过得可还舒坦?”
宁徽斜睨他一眼,“得故人眷顾,一切吃用倒还挺好,我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哎呦。”斐济道:“那我还真是扰了宁大人的雅兴了。”
他说话间,上前一步,“不过我不想来也不行,皇上有旨,明日在遥露台摆宴,请宁大人一同赴宴,同贺新喜。”
宁徽“哦”了一声,低头默默打量了自己一番,“我这番形容前去赴宴,不是给陛下添堵吗?”
“那自然不会让大人如此去。”斐济道:“我这不是来迎大人出去,好沐浴更衣,休整一夜,明日再去赴宴嘛。”
宁徽慢慢站起身,直压了斐济半个头,“那感情好,我觉得自己最近都有些馊了,蒙皇上还如此惦记,那咱们就走吧。”
刚要迈步,却被斐济当胸拦住,“且慢,宁大人,我这话还未说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