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画卷垂直而下,展在眼前。明烟不由自主注目观瞧,却是一名女子的画像。
画中女子的年纪该是不大,宫髻高耸、眉目如画,团扇在手、未语先笑,着一身华贵不凡的宫装,正坐在宫廊下、小亭间眺望远方。
明烟虽然不似严朝彩画技出色,但也并不如她刚刚自称的那般完全不懂画。她看的出来这幅画与其他那几幅似乎都是出于同一人之手,只不过眼前这幅似乎又因为某种原因,和余下几幅略显不同,因为这画里每一笔的描绘间自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感在内,好像画者对画中人充满了一种复杂的感情,所以成画之后,会给观者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她看了那幅画许久,才想起刚刚女子似乎是给这幅画最后落了章……能落章的初稿画作,除了画师本身,又能是何人?
可余下那几幅画可都是圣嘉长公主所画的,难道……明烟想到这,立刻去看这张宫装丽人画作的落款处,果然是署着圣嘉长公主的名头,再往下是日期,明烟心中一惊,正是今日!
她豁然转身,看着身后正在细细研墨的女子,她低垂着头,没有束发的那半边发丝牢牢挡住了她半边的脖颈,而那令明烟不解的暹罗护面则在披散的青丝间,隐隐透出一股子诡异的色泽。
明烟慢慢蹙紧眉,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女子没有抬头,依旧研墨,“你觉得我该是何人?”
明烟静静地打量她。她想起严朝彩曾说过的话,无方斋的主人手里有很多出自圣嘉长公主之手的画像……她一边打量这个女人,一边逐一扫过那些垂挂着的画像,无一不是以圣嘉长公主的名义落款的。
圣嘉长公主明明已经死了,可眼前这个女人又以圣嘉长公主之名落款……明烟的神情变了变,随后冷笑,怪不得无方斋总能搞到别人搞不到的,出自圣嘉长公主之手的珍稀藏画,原来这才是秘密玄机。
明烟勾唇笑了笑,“不知道无方斋的主人偌大名气,要是传出来她卖出的所谓圣嘉长公主的亲笔画作,其实都是无方斋主人自己捉刀执笔所画的仿作,又会如何呢?”
女子终于停住研墨。她慢慢抬起头望向明烟,出口的语气有些冷,“仿画?只有不入流的东西才会去画仿画。”她盯紧明烟,“你可别拿我和你那个登不了大雅之堂的朋友相提并论,我从不画仿画,我这里也从没有仿画。”
明烟见她话意间羞辱严朝彩之意甚浓,正自不悦,可是听她说到最后,明烟又觉得悚然一惊。
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承认自己在画圣嘉长公主的仿画,而刚刚她却亲眼所见这个女人以圣嘉长公主之名落款,莫非她是……
明烟暗暗惊疑不定,却见女子抬头指了指刚刚让明烟挂上去的那幅宫装丽人的画像,“你看过那幅画,又见过我本人,竟然还会问出来我是何人这种蠢话,看来他现在挑女人的眼光是越来越不济了。”
见明烟闻言皱眉,李娪继续道:“脑子又不聪明,长得也普通,也不知道他喜欢你哪里,估计是……”
“你认识我吗?怎知我不聪明?至于长相,那还真是抱歉,宁徽喜欢我喜欢得紧,可见你虽然是个画师,审美却不怎么样。”
第一次,明烟不待对方把话说完,便直接怼了回去。一口气突兀地憋在喉咙口,令她不吐不快。
她指着身后那幅画,“你的意思是说你便是那画中人了吗?不好意思,我完全没有看出来,你若说画中人长得美,我倒是无话可说,可你……”
明烟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话意明显,那便是:拜托,你和画中人一点都不像。
明烟这番话一出口,李娪的神色便是剧变,她的胸口起伏剧烈,指着明烟的手指微微颤抖,“放肆!”
明烟冷冷望着她,心想这女人真当自己是圣嘉长公主了不成?简直公主病的厉害!肆意讥讽别人就行,别人说实话就是放肆,还讲不讲理了。
她冷眼看着李娪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开始她以为她在装腔作势,但不一会儿她又觉得好像不太对。明烟赶紧凑到她近前,拍了拍她的后背,高声冲着门叫道:“那个……绿盈姑娘,你家主人好像不行了……”
接下来便是一阵焦头烂额、人仰马翻。不知道这个女子是不是真有什么病,好像一口气喘不上来,便没有声息了。
绿盈心急如焚,将明烟赶到了一边,随后又是帮女子顺气,又是揉按后心,好半晌那个无声无息的女人才终于又开始剧烈喘息起来。
绿盈翻箱倒柜找出了一瓶药,又立刻倒了水,伺候女子服药。明烟远远看着绿盈要伺候女子服药时,似乎将她一直牢牢戴在脸上的护面给摘掉了。
明烟好奇之下,不动声色往那边凑了凑,却惊见女子的那半张脸上净是烧伤后余留下的斑驳痕迹,虽然历经岁月,但痕迹依旧明显,衬着另外半张姣好的容颜,只觉得狰狞如鬼。
明烟心中大惊,往后急退了数步,不小心撞翻了旁边书案上的镇纸,只听镇纸咣当一声落了地,引得女子抬头望了过来。
李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