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点了点头。
几人一直顺着无方斋内红毡铺就的长廊,走向了深处的一间宴客室。
绿盈道:“主子,我去帮您拿药?”
无方斋的主人没有说话,只是比了一个手势,于是绿盈点点头。她搀扶着无方斋的主人往内室走,边走边道:“二位稍候,我家主人稍后便来。”
待无方斋的主人和绿盈走后,严朝彩才凑到明烟摆放在室内长桌上的那幅画跟前摸了摸,却很快被明烟又拽了回来。
“不要乱摸,这种东西有市无价,小心摸坏了,人家狮子大开口,恐怕你这一辈子,不,你的子子孙孙都要给人家当苦力。”
严朝彩悻悻地收回了手。她知道明烟自然是在吓唬她,但明烟所言不无道理。
严朝彩问明烟道:“你说我要是想看看这幅画,这无方斋的主人能同意吗?”
明烟道:“要看这话怎么说了。”
“那你教教我呗……”
两人这厢里研究如何看画,却说无方斋的主人甫一进到内室,便从后门闪进来一名小厮,快速凑到无方斋的主人跟前,耳语了几句,却听无方斋的主人道:“真的?”
“回主人,千真万确。”
无方斋的主人道:“好,你去吧。”
待小厮离开后,无方斋的主人便掀起了一边的护面,对绿盈道:“绿盈,你觉得我这半张脸可还好?”
绿盈捧了药,小心翼翼端上来,回道:“殿下芳容依旧。”
她边说话,边将药碗递到无方斋的主人的手中。接药碗的手迟疑了一瞬,“不想喝,苦得很。”
绿盈劝道:“殿下也不想一会儿在大人面前忽然咳喘的不成样子吧?”
无方斋的主人终于接过了药碗,除下了自己另外半边的护面,强忍住苦涩,一仰头将一碗药努力灌了下去。
药汁的苦涩日日相伴,该是早已经习惯,但每到这个时候,她还是觉得痛苦,痛苦万分,就像当年在火场中一样痛苦。
喝完了药,她下意识便摸上了自己那常年藏在护面后面的半张脸,随后长长呼出一口气,“绿盈,我的样子是否还好?”
绿盈审视了无方斋主人半晌,点点头,随后上前将她的手从那半张脸上拿下来,“我帮殿下戴上护面?”
“嗯。”她顿了顿,才又道:“只戴半边。”
绿盈愣了愣,“殿下要自己去见大人?”
“嗯,我想自己去。”
绿盈没再说话,将护面给无方斋主人戴好,又帮她换了一套衣裳,整理好后,才扶她起身。
“刚刚那两个人,给点银子打发了便是。”
绿盈闻言道:“殿下,婢子觉得,那二人似乎是对画更感兴趣一些。”
无方斋的主人道:“画?我手里拿的那一幅吗?”
绿盈点点头,“若是她二人想看画,如何?”
无方斋的主人无所谓地道:“那便给她们看好了。”
“是。”
无方斋的主人点点头,“那你去招呼她们吧,我去了。”
五更过,月已隐,日将明,日与月的交替间,仰望天幕,有种格外令人心静的感觉。
宁徽决定还是不躲了,既然重入帝都,终要与她一见,躲是躲不掉的。
他找到了之前那名嘴贫的小厮,由他引路。
宁徽等在无方斋的后巷,小厮则去通报她一声。远远耳中能飘过来远处的嘈杂与人声鼎沸,宁徽负手往前走了走,背对那个方向,暗暗在想,也不知道明烟她们是否已经看到了画像。
天光破晓,终将越来越亮,是否正如这迷雾缠绕的帝都,终要迎来最后的光明。
他脑中烦乱,却有人在他身后不远处,一点一点走向他。
宁徽回神,听到动静的时候,来人已经距离他很近了。身后的重叠影子,将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进,一点一点,终至重叠。
影子相合,但其实两人间还有一臂多的距离。在合适的距离停住,宁徽暗想,这便是他和她一贯的位置,不远不近,永远不会逾距分毫,也永远不可能走到彼此面前来。
他刚要转身,却忽然愣住。地上的影子往前更近了一步,他看着那影子张开双臂,慢慢自后抱住了他的腰。
他一怔,刚要反应,却听身后这人幽幽开口道:“无惜……好久不见。”
这一瞬间,宁徽心中闪过很多。他万万想不到,她会跨出这一步,她会无所顾忌地抱过来,所以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搂住他腰的双手在缓缓收紧,随后她将头也慢慢贴上了他挺直的背脊。温热透过衣料,慢慢染透后心,她的脸……可紧接着又有硌痛他后背的感觉同时袭来,他手指微微收紧,是了,护面。
温热的一半是她的脸,冰冷而令人不适的另一半,是那个即使过去了多年,依旧如同幽灵般不肯散去的半张暹罗护面。
她如今怎么可能不戴着护面……想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