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最是公平?这女人简直信口开河已成习惯。她是琴师,想在哪里断音不可以?只是她这么做到底图什么呢?真是为了钱财?不,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
虽然明知明烟心中定有算计,宁徽还是充满了好奇问道:“那她怎么个赌法?”
她是谁也不用问了。伙计晃了晃脑袋,暗想也是怪了,这俩人他来她去,也难为他都能听得明白,于是嘿嘿道:“女财神和我都是庄家。”
宁徽闻言皮笑肉不笑,“那你们最后怎么分账?”
女财神说和他三七开,但这话还是不和宁徽说了。但又不知道女财神和这位宁公子进展到何种亲密的程度了,于是伙计试探道:“五五最是公平。”
宁徽“哦”了一声,“倒是难为她不曾占你便宜。”
伙计立刻道:“女财神怎么可能小气!”
宁徽微微凝眉望着不远处的明烟,暗想她不为钱财就更可疑了。
两人说话的工夫,白霜已经继续她的故事了。显然并没有人加注或者猜测故事走向,毕竟故事还不长,于是都在等着往下听。
前面讲到丁相公越来越讨厌尤娘子,这其中是有缘故的,因为丁相公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和尤娘子有关,甚至和他自身有关。
乡试都是由各地州府主持,丁相公所在之地则是由他们的县令老爷来监试。这位老爷姓陈,和丁相公一位酒肉好友乃是叔侄关系,也就是说这位陈姓好友的爹和这位陈县令,乃是亲兄弟,也正因为这层关系,丁相公才会屡试不第。
风声吹进耳中时,丁相公尤不相信,他会如此仕途不顺,皆是拜其妻尤娘子所赐。那位陈姓友人在丁相公成亲之日确实醉言喜欢尤娘子,但丁相公万万没想到,这不是戏言,更甚至他会恨丁相公的艳福,恨到不惜任何手段,都要毁掉丁相公仕途的地步。
正所谓空穴不来风,这种风言风语一旦入耳,就如燎原大火一发不可收拾,只会越烧越烈、越烧越旺。但这种事,丁相公又不能跑到县衙去问陈老爷,是不是你陷害的我,所以愈发苦闷。
当然,丁相公也尝试过去找那位陈姓友人,但那人避重就轻,只问丁相公,仕途和美人要是只能择其一,他要如何选?接下来便是各种游说的话,什么大丈夫何患无妻?若有一日登高揽月,娇妻美妾自不在话下之类云云。
丁相公焦头烂额,醉酒归家,半路上便遇到了前来找他的尤娘子。月下那张脸满是关切,甚是没有半分嫌弃。
但越是这样,丁相公越是痛恨。他宁可她尖酸刻薄、与他吵闹不休,也好过这般贤德安静,让他想要发作都没有理由。
他不想这般为一个女人所累,无为一生、庸庸碌碌。他还这么年轻,一辈子仍有无数的可能。
眼前的路他不想走,至少……他侧头去看搀扶他的女子,暗暗有了决定,至少不会是和这个女人一起走。
白霜讲述的话音未尽,明烟已经击掌,道:“这时候还不下注,难道这局各位就默认白姑娘赢了吗?”
听明烟这么说,宁徽扯了扯伙计的胳膊,问道:“还有这种规矩?”
“那可不,要不都不猜,这赌局怎么进行的下去?”
宁徽摇了摇头,却扯出一抹笑,随后提高声音道:“那我加一两,就赌这位尤娘子会被她丈夫所杀好了。”
他刚说完这话,就感到数道目光汇聚在他身上,来自哪方的都有,精彩得很。这无数目光里,他仅仅回视了其中一道。举凡被他盯视的女子,不是羞涩紧张,便是害怕慌张,如她这般悠闲自在、坦然回视的,似是第一回,但他不讨厌这种感觉,甚至有些期待,期待她眼神背后隐藏的意义,如果能够解读出其间深意更好。但很遗憾,明烟的眼神沉得很,似乎除了似笑非笑,什么都没有。
一个善于作伪的人,同样善于掩藏真正的自己,这点宁徽深以为然,所以很快收回了目光。
此刻却听有个苍老的声音,犹豫道:“杀了?这么血腥的吗?老朽本以为休妻便好,没想到还有人猜杀了,真是可怕……”
又有个女声附和道:“休妻应该不会,丁相公这么自私的人,万一日后高中,休妻岂不是成了抹不掉的污点?我觉得他会灌醉她的妻子,然后偷偷送去那个陈公子府上,待到木已成舟,尤娘子想不从也不行了……”
还有人犹犹豫豫道:“或许丁相公会去求他家娘子吧,毕竟故事里尤娘子很是关心丁相公,若是丁相公开口,尤娘子这般温婉的女子指不定会答应,这样丁相公既可以达成心愿,又不用干那种为人所不齿的事情……”
“你住口!”有人气愤道:“竟然还有为姓丁的贱人说话的,真是蛇鼠一窝,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哎我说,你怎么骂人?”
“姓丁的为人如此卑劣,你为他讲话,不是自己找骂是什么?骂收好,不用谢……”
一片吵闹声中,明烟只望着白霜,专心致志、聚精会神。而白霜也仿佛感受到了明烟的凝视,也抬头看着她,随后很轻的一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