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不要自己出席,不然那红包可真要压倒自己了。光是半个月后杜明其的婚礼她就够发愁的了。
其实她心里不无小小的期待的。杜明其和许司南是最好的朋友,这样的大日子,许司南不出席怎么都说不过去,即使是政治婚姻,也毕竟是杜明其人生里的重要里程碑。
记得某次喝酒闲聊的时候,她曾经问过许司南,和杜明其的交情是何时起的。
据许司南的回答,他们两个是在十几岁的时候不打不相识的。
是a市每年春季的中学生运动会。里面汇集了各学校的体育尖子生,一个比一个傲气一个比一个好斗。那次起因怎么回事都记不清楚了,就记得两个人都是为了朋友义气出手,然后一通混战,鼻青脸肿的两个人居然成了朋友。
许司南讲这件事的时候表情很柔和,估计那是他年少时记忆里不可多得的闪光点之一。
上个月和杜明其某次开车去吃饭,等红灯的时候,看到路边两个中学生模样的男生女生旁若无人的抱在一起,杜明其就笑,说他和许司南就是为了泡妞争风吃醋才认识的。后来那个妞连面目都记得模糊不清了,反倒两个男人结下了长久的友谊。
不知道是不是杜明其诳她,反正裘敏听了直觉的就不相信他,倒是许司南的版本仿佛更可信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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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明其的婚礼,安排在希尔顿大酒店的宴会大厅,席开七十桌,气派辉煌。
再度迈进希尔顿,裘敏还真是心底百味杂陈。
她和许司南的关系,就是从这里转了个弯,一帆风顺到戛然而止。
宴会厅门口热闹非凡,照相机的闪光灯此起彼伏,倒像是某个小明星的新闻发布会现场,入耳的尽是恭喜祝贺之类喜气洋洋的话语,入眼的都是笑容满面的盛世天平。
落在眼里,不禁就想起了上次杜明其陪同自己去出席冯琳琳的婚宴。只是如今的主角,换成了他自己。
新娘子宁茶果然很漂亮,小巧玲珑,眉眼如画,像个瓷娃娃。
裘敏不知道是自己心里作祟还是事实如此,怎么看杜明其和他的新娘子都是貌合神离的疏远样,客气有礼,站在那里纵然是好看养眼到赏心悦目,关系却更像是并肩而立的伙伴抑或战友。
司仪是省电视台的当红主持人孟侨生,三十多岁斯文儒雅的男子。乍一眼看过去他更像是大学教师胜过一个活在聚光灯下的光鲜主持人。
宁家,在a市是盘根错节的大家族,向上追溯三代,是a市有名的书香门第。到了现在或从政或经商,林林总总一大家子。可以说a市或者说是省内,基本上还没有宁家摆不平的事情。财富和权力的集中,看过去并没到木秀于林中的地步,可是知道的人却明白这是宁家故意为之的低调。宁家这一辈的大家长宁瞻,就是新娘子宁茶的父亲,在省政府任职,官位不低,却是闲职。
坊间传闻说是宁瞻两年前差点官至省长,却自己主动提出平级调到了现在这个位置。反正传闻总是这样,当事人自己不说,传来传去的也就渐渐淡了,不了了之。
宁家的独女大婚,耐人寻味的是现任的曲省长因为去美国的友好城市访问而不能成行,却安排了自己的机要秘书亲临现场,并带来了自己亲笔书写并落款的“百年好合”字幅贺喜。
宁茶的小叔叔宁恺经商,至今未婚,对这个侄女是疼爱有加,视若亲生。现场来了很多的商务合作伙伴,其中有几个还是裘敏眼熟的开发商老总。
看着台上神色漠然的杜明其,裘敏感同身受他心里的苦。
这样的人生一大喜事,于他,却是救命的棋子、砝码,与感情无关。
只是这样的关系,也是宁茶要的吗?
裘敏多看了两眼台上始终微笑的那个沉静的女子。看不出有什么喜,却也没什么悲,眉目之间淡然平和,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裘敏在心里喟叹,若是自己,定是做不出这样端正的仪态。
嫁于一个不爱的人,或是娶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这样的日子,如何才能过下去?
宴席菜品极度丰盛甚至是奢侈,流水般的一道道摆上来,彰显着两大家族联姻的显赫之势。
婚宴开始了,裘敏终于认命的承认,许司南不会出现了。
也好,也罢,终归要让自己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台上的司仪做了几个互动的小游戏,接下来说有来自大洋彼岸好友的祝福播放。
裘敏的心一拎,然后就是狂跳。她有预感,会是许司南。
果然。
当投影仪上出现那张熟悉的笑脸时,裘敏都不知道自己竟是那么的不堪一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酸涩疼痛。
原来爱一个人,是这样的疼。
不见时,任何事情任何景物都会牵扯出他,若是见了,便又控制不了自己,更加的想念,想要亲近,放弃一切该死的自尊自爱。
大屏幕上,只见到他在说,一句接着一句,嘴角微微翘着的样子那么熟悉,像是昨夜枕边那个香甜的美梦。
明明想牢牢的记住他说的每一个字,可是那么奇怪的,什么都听不清楚,都变成了过耳烟云。浮华散去,只来得及听到最后那一句——
等我回去,带着老婆找你喝酒。
眼泪滑到嘴角,咸咸的。裘敏狼狈的抹去脸颊上的濡湿,暗暗自嘲,幸好为了看投影转暗了灯光,不然还真是丢人现眼到了无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