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的大人物跌进泥坑里,吃瓜群众们总是喜闻乐见的。
郝玫一直密切关注这件案子,严重怀疑有水军的加入。
舆论压力已经形成,各大媒体的评论总数迅速突破千万。市委、市政府召开紧急会议,要求市公安局在一个月内破案。
风驰电掣赶到周秘所住小区,门口里三层外三层为围了一圈人。郝玫挤开人群,上楼查看,掏出钥匙打开门,屋里人去楼空。郝玫靠在门框上,整个人几近虚脱。
软弱了几秒钟,她重新振奋精神,驱车赶到市公安局。
公安局门口,郝玫见到了助理小杨。在路上她就给小杨打了电话,让她把自己的律师执业证书,律所开具的证明以及法律援助公函带过来。
作为刑事律师,警察办案的程序她了如指掌。如此重大的刑事案件,她以嫌疑人女朋友的身份是见不到周秘的,只能以辩护律师的身份会面。
郝玫拿着证件找到市局刑侦二队大队长宁非,后者自打案发后,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眼中遍布血丝,精神却颇为亢奋。听了郝玫要见犯罪嫌疑人的要求,当即拒绝,“案件关系重大,任何人不得探视。”态度冰冷恶劣。
郝玫冷哼,“我是周秘先生的辩护律师,根据《律师法》第三十三条:犯罪嫌疑人被侦查机关第一次讯问或者采取强制措施之日起,受委托的律师有权会见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并了解有关案件情况……”她张嘴便来,语速又急又快,滔滔不绝,口才绝佳。
宁非眉头紧锁,邵义背景深厚,上头三令五申叫他破案,他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周被拘了来,他想赶快拿到口供,以便向检察院申请逮捕令,免得夜长梦多。郝玫横插一杠子,他自然不爽。
“这是我的证件!”郝玫伸手递给他,却被他一伸胳膊挡了回来,“我说不许见就是不许见。”
郝玫的名声他听过,若她真成了周秘的辩护律师,有她在场,问出口供的难度就大了。
郝玫压下胸中怒火,铿锵有力道:“宁队,我提醒你,我国法律规定,不按正当程序取得的口供,不管是不是事实真相,法官都可以依法予以排除。”
半小时后,郝玫终于在询问室见到了周秘。
隔着铁栅栏坐在郝玫对面,男人穿一袭黑色正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即便成了阶下囚,仍然鹤立鸡群,举手投足优雅清贵,像是世间所有污秽都不能侵染他一丝一毫。
这样的人会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谁能相信?
“你还好吗?”郝玫眼窝一酸,眼里有水雾溢出。警察面前她再怎么精明强干,可终究,她还是一个女人,看到挚爱的男人带着手铐脚镣,被羁押在里面,心还是难受的像是被挖下来一块。
周秘清隽的面容出奇平静,“小玫,你不该来。”
郝玫擦擦眼睛,“别的不急,你先把委托书签了。”她将签字笔和委托书从铁栅的缝隙间推了过去。
周秘看也没看,只是用力摇头:“这件事,你别插手。我会聘请出色的律师为自己辩护。”
郝玫没想到他会拒绝,感到难以置信:“为什么?我是你女朋友!你不相信我,还是质疑我的专业能力?”
周秘垂下眼帘,“已经不是了,咱们分手了。”语气低沉,声音轻缓。
郝玫激动地用力拍打水泥台子,震得手心发麻。“谁答应分手了?谁答应了?”眼泪终于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原来,曾经以为坚不可摧的爱情,竟然那么脆弱。
郝玫很快收敛了情绪,擦掉眼泪。“不管怎么说,这个案子,我都管定了。你若不答应,我就立刻去死,绝食、跳楼、上吊……”语气刚烈,态度决绝。
周秘、唇角扯出一丝苦笑:“你这是何必?为我这样一个烂人,值得吗?”
郝玫抬眼望他几秒,在他如画的眉目间逡巡,坚定吐出两个字:“值得!”一顿,她又道:“你若死了,我一辈子不会快乐。真的!”她强调着,手隔着铁栅伸过去,覆住男人的手,紧紧抓住。
一挣,周秘收回被握紧的那只手。眼中有一丝怅惘,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能给我一支烟吗?”
郝玫从包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递过去:“女士的,行吗?”
周秘抬眸看她,“不是答应我戒烟了,怎么又抽上了?”
郝玫眼中燃起了希望,“你还关心我,对不对?”
周秘薄薄的嘴唇紧抿着,不再说话。
他慢慢接过郝玫递来的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一支烟吸完,周秘终于提笔在委托书上签下名字。
“我没杀人。”他对郝玫说,“……邵义不是我杀的。”
“我知道。”郝玫是真的信他,没有证据,只是一直觉。只觉得那样干净、纯粹、内敛的人做不出那样凶残的事。“你知不知道,警方到底掌握了哪些证据?”
随着法制的进步,警察办案越来越重程序正义,将周秘抓捕到公安局,说明警方掌握了充分的证据,证明周秘有重大的杀人嫌疑。作为辩方律师,郝玫对警方的证据所知有限,情况十分被动。
周秘打起了精神,眼中焕发出淡淡神采:“警察没有告诉我,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猜,与我丢失的那辆国产车有关。”
“我一定会把这个案子调查清楚,还你清白。”郝玫信誓旦旦。
走出警局大门,就像是从地狱回到人间。
刚过元旦,正是青城